幽两军将士又会如何看待他?刘虞丢不起这个人。
然而世上哪有完美的遮掩,后方辎重线需要就地购买时令果蔬,如此方能保证王耀制定的军队食谱能够执行下去。而一日有几名来自幽州的辅兵前往高邑城郊采办果蔬时,却惊讶发现他们的刺史大人正在一小亭中与士人们快活地饮酒论道,时而还有貌美女姬歌舞助兴。
虽然刘虞没像其他人那般左拥右抱,甚至女姬翩翩起舞时他还会移开视线不去看,但人们对待神话中的人物总是有些苛刻,好似刘虞身着满是补丁的旧衣以廉洁示人,他就不能饮酒不能欣赏歌舞,在那一刻来自幽州的辅兵们愤怒了。
不过这倒不是因为刘虞享受,堂堂汉室宗亲封疆大吏,享受又怎么了。
士卒们不能接受的是刘虞的欺骗。他们早就不满刘虞,之所以还能服从其命令全是因为那个仁德守信的贤名。
然而本该愁容满面探望重病友人的刺史大人却坐在郊外饮酒作乐,笑容满面的脸庞看不出丝毫忧愁,他是
来看友人还是嫌行军太累太枯燥不言而喻。
辅兵们购置完果蔬回去就向大伙说了此事,因为对象身份特殊,‘刘刺史贪图享乐不愿苦行军,跑至高邑日夜饮酒作乐还搂着美貌舞女放声高歌’的传言很快便传遍整条后勤辎重线。接着又随着辎重运输传入并幽军中,惹得一片骂声。
众军士直呼刘刺史表明了太累要去游玩,我等小卒又能说什么。然而以冠冕堂皇之理由离军,却行满足私欲之事,实在令人唾弃,堂堂刘虞也不过如此。
多少与刘虞有些情分,王耀虽然乐见其成,但还是帮忙将带头起哄的军兵抓去教育了一番。
誰曾想这不痛不痒的压制,却起到了惊人的反弹。
没人骂王耀,因为他们都得到了义公将军的实惠,再者王耀随军同行,吃睡都与军士一道,众军敬仰都来不及又岂会心生不满?只是刘刺史这事做得忒不敞亮,都被发现了回来赔个不是即可,众军还能以下犯上将他吃了不成?
偏偏刘虞要妄动权柄,以撤军要挟义公将军为之弹压传言,为救百姓于水火之中,在这中山叛军将灭之际,一向大公无私的义公将军为了家国为了黎民,终究还是屈服在了刘虞的淫威之下,帮对方镇压那些描述事实的真言。
到后来愈传愈夸张,愈传愈离谱。
什么‘刘刺史假意访友实为暗会病重友人之俏美娇妻,事敗恼怒以撤兵胁迫义公为其遮掩。心系国家百姓,义公不得已而就范流下英雄泪。’什么‘刘伯安不愿苦行军,遁入高邑夜夜笙歌。朝而饮酒作乐,暮而青楼寻欢。’之类的传言屡禁不止。军汉大多都不识得几个大字,咬文嚼字的声讨檄文可能听不懂,反而是这种小道消息的传达方式最易在军中流传。
很快在并幽两军之中,刘虞声望一落千丈。可怜这
位仁德的老好人,在高邑城中不近女色,最多不过是饮两盏酒多吃一道菜的调养身体,就被传为了道貌岸然荒淫无度的好色之徒。
甚至刘虞还不知情。
想到这些王耀心中波澜不惊,既没有幸灾乐祸,也没有为之惋惜。
他只是蓦然感到流言的杀伤力太强,诚不可不防。虽然对于此次传言他并未积极镇压,甚至还以看似弹压的方式稍稍推波助澜了一把,但却对刘虞在军中的威望起到了致命打击。
此次被攻击的对象是刘虞,可万一有天变成了自己呢?如果哪日经奸计撺掇,他被自身辛辛苦苦培养的军队给倒戈背刺了,实是天底下最大的笑话。
军队这种国家重器还是简单点好,要统一兵卒的思想,从根本上免疫外敌的蛊惑,全面效忠于他王耀的意志即可。
这么想着,王耀回过神来,将视线投向奢华宽敞的崔家厅堂。
只见一个略显肥胖的中年男人正在指使着侍者们忙前忙后,此人身着官袍,看那规格竟是县令款式。
看到这贵为一县土皇帝的清河令,居然就像个管家一般站在厅堂中发号施令,就差撸袖子自己下场干了。如此景象映入眼帘,王耀不免哑然失笑。
权力真真是个好东西,只要手掌大权就能得到足够的尊重,在旁人看来已是通天的人物,在你面前也得卑躬屈膝。
“快,快点!”
“刺史大人统管并幽两军,麾下骁勇悍将无数,今朝喜筵就是留几员大将镇守军营,随同而来的将官也不会少于二三十员,满脑糨糊!这点席位够誰坐?”
“都给本官麻利点,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