冀州,都护首府,高邑城。
旧刺史府,如今的都护内府里,毛玠正坐于偏殿,不断处理着最新政务。
北域都护府太大了,这个涵盖四州的巨大政体,每日新生的事务都堪称海量。虽然大部分不太重要的政事都被地方自行消化了,但剩余必须汇报的事务,都要花光毛玠整日整日的功夫来处理。
不过可以预见,这种情况会随时间愈渐好转,再不成令人头疼的烦心事。
最大的关联还是在于新老官员身上。
官塾选官制已经施行了一段时间,并且取得了阶段性的成功,如今已有数量不少的低级乡县新官吏走马上任,帮助都护府彻底掌控了底层权力。但郡一级州一级的中高级官员,此刻多半都还是老一代旧有的官员们。
在新设监察府无孔不入的监督下,贪污受贿牟取私利这等蠢事,这些老一代的官员是肯定不会再犯,但作为旧时代上位的官员,他们或多或少基本都与豪强世族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尽管处于严密监察下,大部分中高级官员已经开始安分守己,但难免还是会有个别人暗中做小动作。为不出差漏,眼下也只得辛苦毛玠这边再过一道了。
毛玠出身微末小吏,见惯了官场的黑暗面,对于各种小动作也了然于胸。由他当这最后一道保险,不说绝对万无一失,至少也能保证排查出大半隐藏在暗中难以察觉的阴谋诡计。
随着时间过去,官塾制度也会愈发成熟,越来越多的
贤才被培育出来,这数量上去了,自然也就会出现能独当一面担任中高级官员的能人。这些能人逐次上位,将旧有老官给慢慢尽数替换掉,毛玠这边的压力便会越来越小甚至是彻底消失。
官场铁板一块,全都是忠心耿耿的自己人,虽然提防永远也不能消失,但也再无需像面对外人那般严防死守了。
“毛执政,奋武将军求见。”
“张辽?”
“又来求出兵么?让他进来罢。”
“诺!”
……
都护内府,偏殿。
坐在案后不断批阅公文的毛玠听闻脚步声传来,登时抹汗抬头朝前望去。
只见被去除了武装的张辽已经入殿,正大步朝自己行来。
面对这位最早就跟随王耀出生入死的年轻将军,毛玠年纪虽大地位虽高,却也是半点没摆谱,当即起身离案前去迎接。
“文远啊,你怎么又来了?”
“末将听闻碟探回报,主公被近二十万兖徐联军三面包围在王莽河畔,形势危急刻不容缓,特此来求出军许可。”
张辽躬身抱拳、肃声道:“我亦知晓主公身旁皆是战力强劲的精锐,此番被围甚至是引蛇出洞也说不准,但战场上瞬息万变,一切皆有可能,有主公胜券在握刻意被围的可能,同样也就存在有一招不慎的可能……”
“身为主公的近臣爱将,先生与末将不该徒留原地等待消息,而是立刻率领大军前去支援,杜绝一切不好的可能。”
毛玠闻言眉头轻挑,看向
张辽的目光也愈渐柔和,只见他轻捻胡须,缓缓开口道:“文远,主公有没有跟你说过,此次他率领五万偏师出征兖州,看似是鲁莽之举,实际却是暗中配备了某种秘密武器,绝没有战敗的可能?”
“主公有没有叫你不要忧虑?”
一席话传入耳中,张辽当即颔首,旋即皱眉道:“怎么说来说去又绕回来了?末将不是说了么,主公确实很有可能胜券在握刻意被围,但也有可能是出了纰漏,没有誰能保证自己永远也不失误,我等作为臣下就要尽全力避免不好的可能发生,这是我们该做的,也是我们必须做的!”
见说成这样,毛玠依旧没有同意自己出兵的意思,张辽的脸色顿时难看下来。
若非早在王耀出征时,就委任毛玠暂代都护行使寻常权柄,他早就自行领军出发了。不过眼下形式紧急,也由不得毛玠咋想了。他此次前来也只是走个过场,至于对方同不同意,那也都无球所谓。
“维系整个北域都护府、将并幽冀青四州所联系起来的是大都护,没有任何事情能比大都护的安危更加重要。本将当率冀州驻军火速开往王莽河支援,还请毛大人给出许可。”
“我若说不呢?”
耳闻张辽不容置疑的语气,毛玠眉头微皱,稍稍有些不满。
“你若说不也无用,还会让本将怀疑你对大都护的忠诚。”张辽神情冷峻,面无表情开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