靠着小包间的墙壁,看着一脸怒气的陈骅,陆舒想到了很多。
陆舒不禁想到了自己在拉赛勒福利院干过的那些事。在陆舒小时候,院长经常有不高兴的时候,而他一不高兴,就可以拿陆舒这群战争孤儿撒气。
毕竟跟那些瘾君子的孩子相比,陆舒这种家里没人的更好欺负。
陆舒被院长撒完气,就拿那些院长不敢动的孩子撒气。
难道我以前在拉赛勒福利院见过这兄弟?
陆舒仔细思考着自己是不是小时候揍过眼前这位,但他实在是想不起来了。
陈骅自然不知道陆舒心里的那些想法,只是冷冷的说道:“你想死吗?”
陆舒不明所以的问道:“怎么了?”
“怎么了?如果你不想明早起来变成一具尸体,那就最好检查一下你的房间里有什么东西,而不是一到这里就倒在床上。”陈骅怒气未消,但语气已经好了很多。
“你以为这是哪里?艾尔比斯山山脚下的民宿?还是东都府的希而敦酒店?”陈骅蹲下来看着一脸茫然的陆舒,“看来你真是十足的新手,如果不想死的话就跟着我,我来教你一手。”
说完话陈骅就站了起来,自顾自走到自己的床头,摘下枕头套,套在自己左手上,捏着枕芯四处拍打起来。
陆舒虽然不知道陈骅在干什么,但这不妨碍他有模有样的学着干。
陈骅仔细检查了一下包间的各个角落,包括衣柜和床底,又拧开水龙头接了杯水,将水杯放在鼻子下闻了闻。
随后陈骅倒掉杯中的水,拉上窗帘,盖好马桶盖。
陈骅这才松了一口气,在自己那个小床的床沿坐下。
陆舒等他忙完了,才小心翼翼的问道:“这是在干什么?”
“活下去。”陈骅闷闷的说道。
“活下去?”陆舒感到有些奇怪。
“八年前,在立柏亚,有一天晚上我和一个鹿社记者就住在这种小旅馆里,当我早上去叫他的时候,他已经死在自己的被窝里了。”陈骅的情绪显得有些低落,“那时候立柏亚还算和平,他是被一条蜷在床下的蝰蛇杀死的。”
陆舒吓的两腿一缩,快速爬到小床的正中央,就像一个海上的失事者。
“行了……用不着害怕,我都检查过一遍了。”陈骅走过来弯腰拍了拍陆舒的肩膀,安慰道。
随后陈骅直起身来,继续说道:“我曾经还在半夜睡觉的时候被黑店老板从床上拖下来。他们抢劫我,当时AK47的枪口就顶着我的脑门。”
“我后来才知道当地有些黑店老板喜欢在房间里装监控,或者监听设备,如果看到你是老手就不会动你,看到你是菜鸟就会劫你一票。在睡前检查有没有这些不干净的小玩意,也是很重要的。”
“所以这些都是一个战地记者能在战区生存下去的必修课,我看在半个老乡的份上愿意帮你一把,已经仁至义尽了。至于你的回报?我并不需要,在接下来的这段时间里,你只要不连累我,就是对我最大的回报。”陈骅严肃的说道。
“谢谢。”陆舒蜷在床上,讷讷的看着陈骅。
他突然又觉得谢谢不太恰当,于是他又说:“抱歉。”
“没什么可抱歉的。”陈骅摇了摇头,“在这里要多看、多想,如果不小心的话,一颗石头都能要了你的命,你得记住,不怕死和想死,是两码事。”
“好了。”陈骅看了看表,“离天亮还有几个小时,明天还有很多准备工作要干,早点休息吧,养足了精神好去办事。”
说完以后,陈骅连衣服都不脱,就直接往被窝里一缩,很快就打起了呼。
看着安睡的陈骅,陆舒也慢慢放下心来。
该睡就睡吧……
要多看……要多想……
虽然陆舒一行人几乎都睡到了中午,但当他们下楼的时候,发现街上还有很多人家没起床。
下楼的时候,陆舒学着陈骅的样子,在身上带上了所有的证件和现金,又给了楼下招待一点小钱,让他帮忙把大钞都换成零钱。
看着一张张崭新的大钞被换成皱皱巴巴的小零钱,陆舒感觉自己的心都在滴血。
但是听陈骅说,如果不想在这里被人抢劫的话,最好把身上的大钞都换掉,还要能在口袋里靠纸币的大小分辨面额,最好一次性付好钱。
不然就完全没有必要把大钞换掉,因为从兜里掏出一大把零钱对当地人来说,也有着致命的吸引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