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股寒意从大腿根部一直往上延伸,凯瑟琳终于忍不住,在人声鼎沸的宴会厅里轻轻打了一个颤。
将要发生什么,还会发生什么?
她听到人群中传来一阵喧哗,她听见众人又开始窃窃私语:
“天呐,那不是皇太子吗?他身边的那个小姐是谁?”
“是黑发诶,贵族中没有几个人是黑发吧?”
“那是莉莉安,是莉莉安呐!就是那个原本是第一名的莉莉安!”
“什么情况?你们不是说安德烈要跟凯瑟琳跳开场舞吗?”
……
凯瑟琳抬头看去。
本来在一楼更衣室换衣服的安德烈再次从二楼的楼梯处走了下来。他穿着皇太子制式的冕服,金红的绶带被整齐地别在腰间,肩章旁的金色流苏轻轻摇晃着。
他戴着一顶纯金打造的皇冠,皇冠与他金棕色的发色交相辉映,很是吸睛。
但更吸睛的是在他身边挽住他的美人。
莉莉安穿着一件玫瑰金色调的礼服,设计师巧妙地用细微色差在她胸前展现出一只灵动欲飞的蝴蝶,在灯光下闪出迷离的光。
她的裙摆荡漾出一片目眩神迷的海洋,纤细的脚踝若隐若现,银色高跟鞋踏在木质楼梯上发出不轻不重的响声,让人沉醉在她美丽外表的同时,又不得不感叹她良好的体态与教养。
她黑色的头发慵懒地扎起,修长白皙的脖颈上戴着十分引人注目的钻石项链。她的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笑意,深紫色的美丽眼瞳中盛满不让人讨厌的自信。
一时间,连先前出尽风头的凡妮莎都显得黯然失色。
安德烈挽着她向凯瑟琳的方向走来,只不过这一次不再是为她撑腰。
站在凯瑟琳背后的众人已经退开,没有舞伴还站在第一位的凯瑟琳显得如此孤立无援,莉莉安这次终于真心实意地笑了。
她惊讶地看着安德烈,似乎对眼前的状况一无所知:“殿下,凯瑟琳小姐怎么站在这里……”
安德烈居高临下地看着凯瑟琳。
“凯瑟琳小姐,这里是跳开场舞的位置,如果你没有舞伴的话……”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一个气喘吁吁的青年从人群中挤了出来,牵住了凯瑟琳的手。
爱德华刚刚从福斯特花园脱身,他的气还没有喘匀,他牵紧凯瑟琳的手,温暖的手掌为凯瑟琳带来了些许力量。
“抱歉,凯茜,我真的不是故意迟到的,”他着急地看向凯瑟琳,仿佛生怕心爱的姑娘就这么当众落泪,“我保证我下次不会这样了,我们跳下一场舞好不好?”
从凯瑟琳看到莉莉安与安德烈的那一刻,她察觉自己终于想通了某些事情。
她一直在无意识地顺从着安德烈。他没有明确地说要邀请自己跳开场舞,但自己就这么默认了,还傻傻地站在这里,等着他走到自己的身边。
原来她一直在无意识地顺从着安德烈,其实她一直害怕着安德烈。因为他是皇太子,她臣服于他与生俱来的皇权之下,从来没有真正地挣脱过。
但为什么会这样?就因为他是皇太子吗?
哪怕他早就已经深深地伤害过自己,哪怕他今天还是选择给自己这样的难堪。
她为什么从没有反抗过这样一个只会恃强凌弱的纸老虎呢?
凯瑟琳明白爱德华的意图。她赌气般地对爱德华说:“你总是迟到,放开我!就让我一个人孤零零地待在这里就好了!”
她使劲甩了两下手,但爱德华牵得更紧了。
凯瑟琳在安德烈看不到的角度给他抛了一个疑惑的眼神,爱德华就像没看见一样,更加懊恼地解释道:
“我在福斯特花园滑了一跤,借弗洛伦斯公主的宫殿换了一下衣服,这才迟到了。我真的不是有意的,我今天只跟你一个人跳舞,好吗?”
弗洛伦斯·K·圣奥尔本斯公主,艾伦三世一个去世很早的后妃所生,她住在离福斯特花园很近的泰芙努特宫。
德丽莎女皇登基后,本就存在感极低的她变得更加沉默寡言,在一般的宫宴上都见不到她的身影。
爱德华低声下气地哄着,仿佛凯瑟琳真的是他梦寐以求的心上人。
凯瑟琳为他这样的语气和眼神感到肉麻。但此时他俩就像舞台上的话剧演员,一场戏只演到一半是万万不行的。
她硬着头皮模仿一个心软的怀春少女:“那就,那就说好了哦,你今晚只许跟我一个人跳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