凯瑟琳终于把注意力投射到自己无法逃避的困境上。
家人,她还有家人吗?
奥利维亚夫人如果知道了这个残酷不堪的真相,还会将她视作家人吗?伊莎贝拉呢?卡莉斯塔呢?
她曾经为了保护家人不被夺走而不得不与莉莉安打了一场无比持久的擂台战,但最后一切都是枉然。
她根本没有家人。
凯瑟琳疲惫地闭上了眼睛:“我没有家人了。我是说,我不知道。我可能需要冷静几天。”
加西亚的面色一下子变得十分严肃,还没等凯瑟琳想明白,门外等待着的两人就迫不及待地走了进来。
原先那个粗犷的男音叫嚷道:“什么?难道我们来晚了吗?莉莉安已经成功了?”
另一个比较温和的声音赶紧打断他:“小点声,你是想让卡莱尔太太注意到我们这边的动静吗?”
他们似乎已经走到了床边,凯瑟琳不得不打起精神看向他们。
这应该就是刚刚与加西亚对话的两个男人。
其中一个虎背熊腰,大概有两米来高,他肤色黝黑,留着几乎将脸颊盖满的络腮胡,他身上穿着明显被绷紧的长款黑色皮衣,下身是同色的西裤,脚踩一双亮面的黑色高筒靴,看上去不伦不类。
另一个的身形则笔直纤长,他穿着草绿色的长风衣和淡蓝色的宽松牛仔裤,脚上是一双牛皮马丁靴。他香槟色的发丝飘逸出一个唯美的弧度,五官清秀利落,像一个忧郁的诗人。
诗人彬彬有礼地开口:“您好,格林维尔小姐,您刚刚说‘我已经没有家人了’,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呢?”
凯瑟琳惊讶地张了张嘴,并没有马上回答。加西亚抓住这个空隙介绍道:
“凯瑟琳,这就是塞勒姆派来的执行者,阿戈斯蒂诺·圣地亚哥和奎尔·吉尔伯特。”
他比了一个手势,分别介绍了两人。
这个草绿色的诗人就是阿戈斯蒂诺。他狭长的丹凤眼紧紧盯着凯瑟琳,似乎想从她的面部表情中分辨出一些什么。
原来是这样,塞勒姆派来的救星终于登场了。
凯瑟琳不想深谈,但她无法无视来自巫师世界的善意:“并不是这样的,莉莉安最近没有对我做任何事。”
她勉强笑了笑:“是我的身世本来就有问题。我不是现任格林维尔公爵的女儿,我是上一任公爵的私生女。一个母亲不详、无法自证身份的倒霉蛋。”
她自嘲般地说:“或许莉莉安在了解到真相之后,也不会想要夺取我的命盘了。”
几人都被这样的事实震得说不出话,连情商极低的奎尔一时间都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阿戈斯蒂诺也顺手拖来一把椅子:“我很抱歉,格……凯瑟琳小姐,但这样的事并不是你的错。”
他虽然懂得人与人交往需要恪守的礼仪,但他似乎很少真正跟人接触。
他安慰似的补充道:“不过,莉莉安应该也并不是嫉妒你高贵的身份,她看重的是你跟瑟西夫人的关系。我的意思是,并不是因为您的姓氏是格林维尔才招来她的觊觎……”
看着加西亚不赞同的表情,阿戈斯蒂诺无奈地揉了揉眉心:“好吧,我承认,在这样的情况下这不算是个好消息。但我希望您不必为这种事一蹶不振,塞勒姆中的很多人都是孤儿。”
这下连奎尔都不由侧目:“阿戈斯蒂诺,这就是你所谓的长袖善舞吗?我怎么感觉我都能说出比你更好听的话?”
加西亚咬牙:“你有事就下楼去忙,公女殿下不需要在这里听你这些疯话。”
但凯瑟琳轻轻地笑了一下,她应该也只能在这种荒诞的场景下笑出来了。
她看了一眼四周:“这里是你们租的房子吗?”
加西亚用眼神警告阿戈斯蒂诺不许开口:“是的,奎尔他们来到帝京之后总需要一个住处。在旅馆或者酒店不太现实,刚好,卡莱尔太太与村长爷爷有些熟悉,所以慷慨地借出了自家的阁楼,供他们两人在这里暂时歇脚。”
住酒店或是旅馆倒也不是不太现实,只是塞勒姆出身的巫师一般都非常贫困。加西亚没将这里理由讲明白,阿戈斯蒂诺与奎尔同样没有纠正他。
凯瑟琳看向自己躺着的床,这是阁楼中唯一供人休憩的地方:“那我是不是不小心占了你们休息的地方?不好意思,我想我应该是晕倒了。”
她作势就要从床上下来,三人连忙阻止她:“没关系的,您先躺在这吧。您这两天一直在发烧,还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