凯瑟琳冲进了伯爵府的大门,迎面撞上垂头丧气的爱德华。
她赶紧问道:“梅兰妮夫人怎么样了?”
看到是她,爱德华脸上露出如释重负的表情:“你终于来了。快跟我来,母亲有话跟你说。”
爱德华拉着凯瑟琳的手腕,两个人跌跌撞撞地朝梅兰妮夫人的卧房跑去。凯瑟琳内里是一件简朴的粗麻长裙,外面胡乱披了一件羊绒大衣,跟她平时的着装大相径庭。
但没有一个人发现异样,一路上,凯瑟琳碰到的所有人都急匆匆地忙进忙出。
凯瑟琳终于被带到了梅兰妮夫人跟前,她自然而然地接替了米勒的位置。
她握住梅兰妮夫人的手。看着她魂不守舍的样子,凯瑟琳悲从中来:“夫人,您还好吗?”
梅兰妮夫人依旧看着天花板,在她眼中,房间的内部充斥着数不清的黑线,它们从同一个方向延伸而来,一起汇聚在她心脏的位置。
梅兰妮夫人知道,那是皇宫的方向。更准确地说,那是瑟西的方向。
她知道斯黛拉的阴谋究竟是什么了。
她紧紧抓住凯瑟琳的手,眼珠因为用力而暴起:“拉达!拉达!”
意义不明的音节在她的喉咙里涌动着,凯瑟琳一时没有反应过来:“什么?拉……旦?”
倘若加西亚在场,一定能够联想到拉达木。但很可惜,凯瑟琳并没有往这个方向上思考,她努力辨认着梅兰妮夫人的话语,将“拉达”理解成了“拉旦”,以为是某个梅兰妮夫人想念的故人。
她焦急地回头问道:“你们知道一个叫拉旦的人吗?”
爱德华和米勒茫然地摇了摇头,他们也听到了梅兰妮夫人的话,但显然,他们也不明白这是什么意思。
几乎也就是梅兰妮夫人出口的一瞬间,那些黑线更紧地缠绕在梅兰妮夫人的心脏上。她发出痛苦的哀嚎,周围胆小的佣人已经开始抹起了眼泪。
米勒再也忍不住,他挤开了凯瑟琳:“梅兰,你看着我,你看着我。”
他的眼泪再也止不住,很快打湿了被衾。
梅兰妮夫人眼里的光突然熄灭了,她好像一瞬间忘记了自己想要说什么。她呆滞地看着围在床前的几人,眼神中闪过迷茫。
但她很快意识到自己就要死了,她呓语般地说道:“米勒……”
米勒泣不成声:“我在。”
梅兰妮夫人闭上眼睛,她的一生在眼前快速闪过。从年少时昏暗房间中烛火闪耀的油灯,到塞勒姆中灰尘堆积的单人宿舍,再到帝京中老伯爵夫妇嫌恶却又强装礼貌的表情……最后定格到眼前米勒老泪纵横、不再年轻的脸庞。
她轻轻说道:“我后悔了,我后悔嫁给你了。”
我后悔就那么放弃了身为巫师的全部自由,我后悔就那么扎进纸醉金迷的帝京世界。
我还想要再一次跟同伴在山林间放肆地大笑,还想要再一次被失败的魔法实验炸得灰头土脸。
我后悔了。
米勒心如刀绞,但他最终只是说:“我知道。”
梅兰妮夫人的嘴角露出微笑。与此同时,她的心脏停止了跳动。
莫妮卡的仪器发出一阵冗长的悲鸣。她捂着脸,在旁边哀声哭泣。
爱德华耸着的肩膀塌了下来。他听到了母亲最后的遗言,在感到强烈悲伤的同时,一阵令人恐惧的空虚也铺天盖地地朝他袭来。
母亲死了。他一直都追随着母亲,今后他应该怎么办呢?
在一片哭泣声中,米勒的情绪出乎意料地冷静。他擦了擦脸颊上的泪水,指挥佣人将梅兰妮夫人抬到早已预备好的棺木之中。
凯瑟琳捂住嘴唇,痛苦地抽泣着。梅兰妮夫人曾给予过她无与伦比的帮助,但她就那么突兀地去世了,她一时难以接受这个结果。
对自身处境的迷茫连同悲伤裹挟着她,她开始长久地哭泣。当她终于能平静下来之后,她发现房间中的人已经走光了,只有米勒还在她对面。他站在窗前,嘴里叼着一根雪茄。
凯瑟琳调整了一下情绪,她尽量平静地问:“梅兰妮夫人为什么会突然重病?”
米勒转过头,看着凯瑟琳澄澈的双眼:“她并不是突然重病,而是一直以来都是这样。”
凯瑟琳模糊记得爱德华似乎谈论过这个话题,她意识到什么:“您是说,她自从来到帝京之后就一直缠绵病榻吗?”
米勒沉郁地点了点头:“是的,在斯威格星遇到她的时候,她是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