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方便看小说,趁着爸妈正在收拾屋子,我主动申请自己现在开始单独睡。
老爸老妈看我的眼神怪怪的,最终还是同意了,就住原来爷爷奶奶睡的那间房。
我躲被窝打着电筒看了前十八回,电筒灯光已经黯淡得不能再黯淡了,确实看不清书上的字了,才不得已揉着酸涩的双眼睡了。
这一夜,我做了一个梦。
那个影子又来了,但这次扎着两个小辫,仍然看不清脸。
我说,你为啥学我扎小辫。
它嬉笑着蹦跳,然後拉我去坐秋千。
那种被荡起来的感觉,好真实,既刺激,又紧张。
秋千越荡越高,我开始害怕了。
我说,太高了,太高了,我害怕。
它就捂着嘴笑。
突然,秋千绳一下断了,我重重的摔了下来,屁股着地。
感觉好疼,我哭了。
刚一哭出声,人就醒了过来。
天亮了。
第二天我还是没有忍住我的求知欲,把大姐的话置之脑後,悄悄把小说带到了班上,上课偷偷看。
正看到“那妖蛇的头已出洞外,你们在它洞前去布置,岂不被它察觉了吗?”
同桌忽然用手肘碰了我一下,一抬头,班主任已然来到了跟前。
手一伸,说:拿来。
我脸色赫然,战战兢兢把书交了出来。
然後“啪”的一下,脑袋挨了一书。
放学后,班主任亲自送我回的家。
说:这麽大孩子看这些流毒,思想是会出问题的,书我没收了!孩子交给你们,你们说怎麽办吧?
当着班主任的面,老妈对我一顿好打。
大姐拦了几次,都没能成功阻止老妈暴力行为的实施。
一直打到班主任看得过意不去了,起身告辞为止。
老爸跟着送班主任出去,一路道歉,保证下不为例。
这是我从小到大,第一次挨老妈的毒打。
老爸送走班主任,回来一句话没说,把我睡的屋搜了一遍,搜出了剩下的几本《蜀山剑侠传》。
大姐看到后,吓得不停给我眨眼睛。
老爸很生气,要把书放灶孔里烧了。
老师批评我,我没哭。
老师用书打我,我没哭。
老师当爸妈面批评我,我没哭。
老妈劈头盖脸打我,我也没哭。
看着老爸要烧书,我急眼了,哭了。
一把抱住老爸的大腿,说:不行,不行。爸,我错了,不要烧,不要烧。
老爸一只手拿着书,一条腿拖着我往厨房移。
我开始跳起来抢书,老爸把手举得老高老高,我根本够不着。
抢着抢着,书里掉出来一张红红的小纸片。
小纸片像风车一样在空中疯狂地旋转翻滚,最後缓缓飘落到地上,一时吸引了屋里所有人的目光,我也忘记了哭喊。
大家都扭头去看掉了什麽。
老妈上前捡起来一看,是一张邮票。
一张红色的邮票,一幅中国地图,上面印着&ot;全国山河一片红&ot;几个字,工农兵举着毛主席语录,面值8分。
我抽噎着问:爸,这是什麽?
老爸拿过来看了一眼,顺手又夹在书里,说:邮票。
我说:把书还给我好不好?
老爸似乎也失去了烧书的兴趣,把书递给老妈,说:收拾好,他如果考不上初中,就别想再看了。
我长舒一口气,书算是保住了,至於初不初中,我从来没有想过这个问题。
倒是屁股的疼痛,让我突然想起了头晚的梦,想起了那个扎小辫的影子,想起了那张黑白照片。
脑壳好像开了窍,我发现那个小孩根本不是我。
脑海里浮现起一个名字:三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