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学后,我等着东子一起回家。
路上我问他,能不能让我玩下那把枪。
他拍着胸脯说,没问题,哪天我带着你到山上去打猎。
然後就说,原来在部队的时候,他爸经常带着他去打猎,他用枪打过一只鹿,还有野兔什麽的。
这把枪是他爸手下的一个兵给他做的,看着很简单,威力可不小,用的是火药和钢珠。
我很兴奋,我还没有上山打过猎呢。
我出生后,老爸就转业了,我没去过部队。
东子一路不停给我讲在部队上的故事,部队上的生活,让我好生羡慕。
我想再玩玩那把枪,一到家,进屋扔下书包,就往隔壁跑。
钻到东子屋里,东子小心地把枪拿了出来。
我使劲嗅了嗅,似乎闻到了鞭炮炸响后硝烟的味道。
东子一样一样指着枪的结构跟我说:这是枪管,是无缝钢管的,你根本买不到。这是枪机,钢的。这个是撞针,火药装这里,不能装多了。钢珠放这儿,枪口不能朝下,不然钢珠掉了。其实最重要的是这根弹簧,一般弹簧用几次就不行了,这弹簧是部队仓库里找的。
我说:能不能给我也做一把。
东子自豪地说:这枪总共做了两把,申哥早退役了,我爸转业前就回老家了,见不到了。
我兴致勃勃的听着听着,就想上手。
东子伸手挡了挡,说:别急,要碰这东西还有规矩。
东子刚要说什麽,突然门外传来一声厉喝:董晓东,滚出来!
东子似乎察觉到了什麽不对,一下就安静了很多。
连忙收拾好枪,放进柜子。
轻轻地打开门,我就看到董叔黑着脸站屋里,双手背後,一动不动。
东子规规矩矩的走到董叔面前。
董叔说:知道什麽事吗?
东子眼睛一转,说:不知道。
然後侧对着董叔,双腿半蹲,双手握拳平举,扎起了马步。
我还没搞清楚怎麽回事,就见董叔拿起一根棍子,朝着东子屁股就是一棍。
“啪”的一下,东子被打得朝前几个趔趄才站稳,稳住了身形,退回来又扎好马步。
接下来,董叔又是一棍,东子又是一个趔趄。
东子挨了两棍,仍咬着牙一声不吭,当时扎马步的双腿肉眼可见的颤抖着。
东子挨打把我吓得全身发抖,站在东子屋里不知道该怎麽办。
打了两棍后,董叔不说话,朝我瞟了一眼。
顿时我头皮发麻,手脚彷佛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放了。
赵姨从外屋赶忙走了过来,拉着我朝外边走。说:肆儿别怕,你先回去,明天又来玩儿。
我哪里还敢再看下去,连忙往家里跑,出门的时候,又听见“啪”的一声皮肉响,一紧张被门槛绊了一下,摔了一跤。
没敢停留,我爬起来顾不得疼痛,赶紧回家。
回到家里惊魂不定,老妈问我怎麽了,我都不知道如何回答,我哪里见过家长这样毒打孩子的,我妈打我也没有这个阵仗啊。
後来我才知道,东子头晚打死的那只狗不是野狗,是有主的。
因为是枪伤致死,主人家找到了派出所。派出所在第一现场找到了钢珠,奇怪的是,只找到一颗钢珠。由於涉枪,派出所很紧张,四处查找关於枪的可疑线索。
派出所顺便找了几个退伍和转业的老兵,认下钢珠,他们过去见过的火药枪基本用的是铁砂。
当时董叔在场,一眼就把钢珠认了出来了。
幸好当时东子只放了一颗钢珠,如果放一把,那几只狗可能都活不下来了。
从那以後,东子的枪就再也没有见他拿出来过。
问他,就是摇头,也不多说什麽。
想起他挨打的那一刻,我也不敢多问。後来看到董叔,我就紧张。
我有了心理阴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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