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雀叔叹了口气道:“这话若是我年轻的时候说,到能够接受,可我现在老了,若是能够回到巢穴中,过上群居生活,这种日子才是我想要的。”
阿宁低下头,一反刚才的模样道:“对不起,雀叔。”
离开眠龙谷的路上,洄云问道:“母亲,什么是家主?还有,为什么只有我们能住在巢穴里?”
阿宁却摇了摇头说道:“你总有一天会知道的,但我希望那一天来的越晚越好。”
平静的时光总不长久,妖邪之气开始涌动,最初只是些寻常魔物,阿宁教授过洄云基础的生存技巧,用来和这些魔物战斗绰绰有余。
但在一次暴风雪之后,他们再次前往眠龙谷运送食材时,发现雀叔一家死在了魔物的攻击之下。
那是洄云第一次看到对待任何事情都似乎漫不经心的母亲暴怒的样子。
“何以至此!一定要把我们逼向绝路,这件事才算了结吗?”母亲似乎在向虚空发问,但只有漫天的风雪回应她。
“母亲……”将雀叔一家安葬时,洄云才敢小心翼翼地看向母亲。
“抱歉,我太疲惫了……”阿宁的眼中有着洄云看不懂的情绪。
那之后,栖息于雪山各处的同族开始接二连三地被魔物袭击而死。
终于有一天,阿宁就这么悄无声息地离开了。
在母亲留下的所有物件中,洄云找到了一封写给自己的信。
“洄云:
对我的离开,我没有任何借口,我很抱歉。你曾经问过我,家主是什么?为什么同族们无法回到巢穴中居住,对于这些问题。我一直无法告诉你真相。
瘟疫时期,我们的族群曾以心血灌溉一种名为龙脊雪莲的药材,用以救助人类。但因数量稀少,龙脊雪莲的帮助十分有限,但雪团雀乃至整个雪山付诸的代价却极大。
成为雪团雀的家主后,我不希望族群再承担如此重负,也不希望你继续背负此代价。
我只希望你能够没有任何负担地长大,可就算是这样的想法,最终也无法实现啊。
我的离开或许还能有一线生机,但很抱歉。接下来的路,你要自己走了。”
母亲就这么离开了,将他一人留在这雪山中,没有同伴,看不到未来的路途,只有孤独。
恨意从那时起,便在洄云的心中累积。
不过就是因为害怕而逃脱的,说什么重负,说什么代价,都是骗人罢了。
但攻击他们的妖邪之物,自母亲离开之后,却真的没有再出现过。
但洄云得活下去,凭借着心中的恨意活下去。
又是一个暴雪日,洄云运送食材的路途中,发现不少同族开始陆续搬离雪山,从前热闹的树枝头,如今变得寂静无声。
他艰难跋涉过最深的积雪处,却听到微弱的鸟叫声。
他循着声音过去,将几乎高过头顶的积雪一点一点拨弄开来。
一个从枝头摔入雪堆之中的鸟巢映入眼帘,他看到一只瘦弱的雪团雀,嘴上还在叽叽喳喳地叫着,但眼睛已经合拢,很快就要失温而死。
“它叫叮叮,家中还有不少兄弟姐妹。”一只雪兔从积雪中探出头来,“这里积雪太深,若不是你出现,恐怕它死之前我也无力将它挖出来。”
将叮叮踹到口袋中用遂火石取暖,洄云才注意到雪兔的腿受了伤。
给雪兔做了简单的包扎后,雪兔道谢:“我们与雪团雀的关系亲近,之后若有需要帮助的地方,告诉我们便是。”
“兔长辈,你方才说它还有兄弟姐妹,它们可还好?”洄云问道。
雪兔沉默一阵后才说道:“它们已经被父母带走,叮叮生来病弱,想来是觉得它没有存活的可能,便将它留在这里给我们照顾……可惜雪兔一族尚且在这暴雪中自顾不暇……”
洄云摸了摸口袋中叮叮的脑袋,喃喃自语道:“原来,你也被家人抛弃了啊。”
关于冰天雪地的童年回忆,无论何时想起来,都算不上是愉快。
“原来是阿宁那孩子告诉你的吗?”兔长老说道,“雪团雀家主的位置,无论如何,也只有你这一个人选,由心血灌溉而成的龙脊雪莲也同样意味着雪团雀家主曾经所承担过的重负。唯有这件事,她再怎么避让,也得告知于你吧。”
洄云漠然道:“我不在乎,那些所谓的妖邪,现在不是一样出现在了雪山吗?她只是不想承认自己当时是因为害怕而逃跑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