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一齐走到常洛面前施礼:"臣等拜见殿下!"
常洛抬了抬手,"卿等平身!"
李恩见势不妙,抬腿就要往外走,左光斗拦住他的去路,"慢着!本官问你的话,你还没答呢!“
李恩嗔道:"这是内宫,你不要太放肆了!"
左光斗:"本官哪里放肆了?倒是你,问你陛下口谕是什么,为什么不说出来?被你吃到肚子里了吗?"
李恩被抓住了七寸,急得面红耳赤,却又有口难言,一个劲地说:"休得纠缠!休得纠缠!“
杨涟大踏步走上前,揪住李恩领子,大声道:
"诸公,陛下慈爱,怎么会搜查太子东宫,一定是这厮胆大包天,假传圣旨,如此一来,岂不陷陛下于不慈,陷殿下于不孝?诸公,既然这厮含糊其词,我等何不求见陛下,问个明白?"
李恩脸刷地白了,这不是要了他的命吗?
朱翊钧正在乾清宫西暖阁中,突听得英国公张维贤、大学士方从哲在乾清门外紧急求见,以为又是辽东前线不好了,忙命他们进来。
张维贤、方从哲一前一后走了进来,施了礼。
朱翊钧命他们坐。
方从哲当了七年首辅,这还是第二次见到这位神龙见首不见尾的皇爷。
眼看国事日非,风雨飘摇,君臣难得相见,不是为了和衷共济共度时艰,而是为了这等同室操戈父子相残的丑事。
想到这里,方从哲禁不住悲从中来,两腿一软,跪倒在地,两行泪水流了下来。
朱翊钧吓了一大跳,"方先生,有话好好说,你这是怎么了?起来说话!“
方从哲抹了一把泪。
"臣待罪阁中,七年来一事无成。七年前见陛下时,陛下尚英姿勃发,七年后再见陛下,陛下竟然见苍老了。
臣因此而伤感。天下安危,系于陛下一身,臣恳请陛下为国珍重善护龙体。"
朱翊钧:"卿的忠心,朕知道了。卿和国公同来,所为何事,可是辽东军情又有变?"
方从哲:"辽东危急,一日三变。"
朱翊钧:"啊!"
方从哲:"臣今日求见陛下,是因为一比辽东更紧要事。"
朱翊钧:"何事?"
方从哲站起身来,拱手道:"臣斗胆问一句,太子究竟犯了什么十恶不赦的罪,惹得陛下派人搜查东宫?"
朱翊钧吃了一惊,"荒谬!谁说搜查东宫了?"
方从哲:"臣等刚从东宫来,亲眼目睹东宫一片狼藉,一伙内侍围着太子殿下指指点点,为首的正是内官监掌印李恩,口口声声奉的是陛下口谕。太子战战兢兢,惶恐莫名,臣等在旁,不忍直视。"
张维贤:"大学士所言,句句属实。"
方从哲:"值此危难之际,君臣父子同心同德都来不及,焉能自乱阵脚?太子乃天下根本,搜查太子东宫是取乱之道。陛下博古通今,不记得巫蛊之祸吗?江充那个小人,假传武帝圣旨,陷害太子据,险些断送汉家江山。"
朱翊钧以手击案,大声道:"胡说!朕什么时候要李恩搜查东宫了,朕说的是,传太子到乾清宫中来,有几句话要说。朕的儿子,谁敢欺负?"
方从哲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我说呢!天家父慈子孝,怎会有那等事?原来是有奸人从中作梗!这个李恩是吃了熊心豹子胆,还是得了失心疯?竟敢假作圣旨,加害太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