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一声闷响,硝烟腾空而起,铁片四处乱飞,险些砸中常洛,幸亏王安眼疾手快护住。
现场惊慌失措,一片狼藉。
常洛勃然大怒,指着黄嘉善等人说道:“事实俱在,你们还有何话说?这样的火炮是怎么造出来的?是怎么送到前线的?这是明目张胆的犯罪!”
面对怒气冲天的责问,黄嘉善等人瑟瑟发抖,一句话也答不出来。
常洛怒道:\"你嫌熊廷弼骂你祖宗十八代,依孤的意思,他该扒了你家祖坟!这些铳炮,还是精心挑选出来遮孤眼睛的,竟然如此不堪!那些送到前线的是些什么货色,岂需问哉?!\"
出了这般的差错,黄嘉善、李汝华、黄克缵个个垂首无语。
常洛狠狠一甩袖子,转身对孙承宗、袁可立说道:“先生每,此事非同小可,须得严查到底。孤倒要看看,这背后究竟有多少祸国的蛀虫!”
孙承宗忙拱手道:\"臣知道了。\"
常洛犹不解恨,对着众臣大声道:\"国家多事之秋,建奴的刀己经架在脖子上了,各人都要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来,万不可疏忽懈怠!\"
众臣应声不迭。
常洛愤愤然拂袖而去。
造枪炮能够造成这副德性,可见大明朝廷上上下下,里里外外,全烂透了。白花花的银子不是用来造枪造炮,而是用来养那些贪官污吏。
户部、兵部、工部以及三法司都介入了调查。
半个月后,孙承宗、袁可立、徐光启到文华门外求见。
常洛传他们进来,问道:\"查得怎么样了?\"
孙承宗看了看袁可立和徐光启,半晌才说道:\"依臣之见,此事不可不查,亦不可深查。\"
\"为何?\"
\"积弊太久,积案太深,牵连太众,牵扯太广,根本没法认真查,除非将六部全部推倒重来。大敌当前,还是缓一缓的好。\"
常洛闻言,叹了口气:“孤若不彻查此案,如何给前方将士一个交代?”
袁可立附和道:“微臣也认为,对于涉案官员,不论在任离任,都要追查,该抓的抓,该抄的抄,该杀的杀,绝不手软姑息,只有风清气正了,国家才有希望。\"
孙承宗道:\"礼卿兄,重病不能用猛药,还是稳妥一点的好。\"
袁可立反问:\"不用猛药,如何治重病?前方急需火器,后方却忙着贪渎火器银,造出这种祸害人的火器。
不杀一批人,不重整户工二部,如何造出堪用的火器?造不出堪用的火器,这仗又该怎么打?\"
孙承宗良久说道:\"礼卿兄是个嫉恶如仇的人,我很佩服。但你我既是辅臣,嫉恶太过却不好。这些弊病是积攒了三百年的,并非始于今日,贪腐是附附骨之蛆,短期内是无法根除的。
杀一批人换一批人就天下太平了吗?不是的,根本不是的。朝廷的当务之急是平定辽东,在此之前,旁的事都可以先缓一缓。\"
常洛仔细品味孙承宗的话,确是老成谋国之言。
他说道:\"孙先生言之有理,着革去黄嘉善、李汝华、黄克缵本兼各职,发往云南戴罪戍边。前任尚书、侍郎,追查到万历三十六年为止。\"
\"这十年间犯了事的,以一月为限,只要老老实实退赃,可以既往不咎。户、兵、工三部的官员、吏员加以考核甄别,堪用的留任,不堪用的斥退。\"
孙承宗拱手道:\"殿下英明。\"
袁可立轻轻一笑,\"如此轻轻放下,起不到惩戒示警的作用,要不了多久就会故态复萌,造出来的火器必定还是不堪用的。\"
这样的道理,常洛明白。
可是明朝的官僚体系已经彻底烂透了,想要重建绝非一日之功。
徐光启道:\"殿下,熊廷弼向兵部发来公文,要二百门靠得住的好大炮,如何是好?\"
已经火烧眉毛了,与其费尽力气造出一堆破烂货,还不如想方设法到外面去买。
常洛答道:"你去一趟濠镜澳,和葡萄牙人接洽,向他们买二百门红夷大炮。"
徐光启道:"此路恐怕也行不通。"
“为何?“
"万历二十七年,广东巡抚赵士祯就想过此法,葡人贪得无厌,一门佛朗机炮竟要五千两白银,因此没有谈成。“
常洛轻蔑地笑了,"孤听说,西洋人新造了红夷大炮,长一丈,口径四寸,重二千斤,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