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看来,对盛京城彻底没了留恋的不是梅砚,而是自小在盛京城长大的宋澜。
他幼时孤苦无依,在东宫之中步履维艰,真心相互的人都没得到好的结果,周晚凉、宋云川、周禾,到头来只有一个梅砚,且还为了他受了好大的一场罪。老实说,盛京城的记忆于宋澜而言并不十分美好,纵使有过叱咤风云的时刻,纵使有过鲜衣快马的时光,也都在后来的诸多事情中一一消磨了。
正如宋澜自己说的,他当初被立为太子并非自愿,登基为帝也是赶鸭子上架,这皇位本不是他的,但既然做了,便也尽力将这座江山守护得很好。
黎民动荡时,他可以是宋青冥,但更多的时候,他只是宋澜。如今是太平盛世,他只想放下朝廷的担子,和梅砚守拙归田园,过清闲散漫的日子。
梅砚深知宋澜心中所想,在这一点上全依着他来,如今听到梅毓问何时返程,梅砚也只是说:“还要待几日,说好了要去见见延生他们。”
梅毓却蹙了蹙眉:“你们若是要去见沈大人、杭大人,那自可以去见见,若是要见陆大人却并不着急。”
“为何?”
“陆大人自己递了折子,过了年便自请调任越州,兼任通议大夫,主理越州一带的科考事宜。”梅毓悠悠说,“越州离钱塘才几步路远?你们回去了自相见便是。”
“……越州?”
梅砚没说什么,宋澜却是一脸愕然地看着梅毓,诧异道:“兄长不是说笑呢吧,宋南曛会让陆延生走?”
“我也是这样问陆大人的,可陆大人说……”梅毓叹了口气,“说是快受不了摄政王了。”
梅砚与宋澜双双哑然,他们才离了盛京城几日,这世道是怎么了?
如果说梅砚和宋澜打算先去找沈蔚、杭樾叙旧,那么梅毓这番话就成功地让他们揣着满腹疑虑在次日去了国子监,完全忽视了东明迫切地想要见一见廖华的恳求。
陆延生见了人就要行礼,被梅砚一把拉住:“无官无名的,你拜什么拜。”
陆延生虚虚一笑,依旧有礼有节,宋澜却不甚在意,只是端详着陆延生的脸色看了会儿,“啧”一声:“这才多久不见,延生,你怎么瘦了这许多?”
比起宋澜做皇帝那会儿,陆延生的确是憔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