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后退,也没有露出鄙夷的神情,她仅仅默默地摇了摇头,而燕洛见状也坦然接受了这些,但眼角还是忍不住流露出一丝惋惜。他恭敬地缩回手,随即向叶绫深深一躬。
“恕在下打扰。”
叶绫又摇了摇头。
“不,叶绫对世子已无成见,叶绫与世子您也怀有相同的目的,只是叶绫所信仰的途径与您所信仰的途径终究不是一条。如果世子真的爱慕叶绫,还请您全力以赴,用你我的行动证明究竟谁的道路才是正确的。也许一切尘埃落定,叶绫归隐桃源耕云钓月之际,能与世子成为至交知己,再行把酒言欢。”
“全力以赴证明究竟谁的道路才是正确的吗?”燕洛不禁重复了一遍这句话。他是个钟爱浪漫的人,每时每刻都希望营造出一些浪漫的氛围,可叶绫刚刚说的那一番话却是他平生听过最为浪漫的话——既然爱慕对方,又心怀相同之理想,全力以赴地以各自方式将之实现才是对这份爱意最完美、也最浪漫的诠释。他不禁开怀地笑了。
“好!好!燕洛虽然不能与公主殿下同道而行,然能于各自之途径实现相同之目的,实乃人间之佳话也!”
浩渺垚泽水波荡漾,无垠天空银河流淌,天地山林全部埋进了无边无际的、从人间蔓延到天界的潺潺流水之中。只有那悬挂天河的点点星火在茫茫夜色中闪烁着温暖的亮色,像是来自天宫的灯笼,曲曲折折、蜿蜿蜒蜒,但指引的总是相同的地方。此情此景,燕洛不禁引吭高歌,悠长的歌声随着风随着雾,无拘无束地飘荡在绿水青山之间。
“碧水长天兮昭昭日月不同弦
知向谁边兮点点星火不同眠
青山如黛兮幽幽燕弓共凝剑
孤舟一叶兮化做了淡梦云烟”
(注:该诗歌并非作者原创,改编自长篇历史小说《大秦帝国》)
“好!好!好一个昭昭日月不同弦!”叶绫大笑着,燕洛也大笑着……笑声随着流水,流向无尽的远方。兴致乘着云雾,飘向无穷的天穹。两人相对一拜,终于还是流失在了各自的潮水里。
归还的途中,叶绫不免有些挣扎地想到:燕洛至诚至性之人,而自己从始至终在利用对方的信任意图摧毁对方的国家……自己是不是错了呢?
她猛地摇了摇头,动摇的眼神强行恢复了坚定——我没有错,我在践行自己的道路,兴生亡灭之道,就应当无所不用其极!谁又能指责得了谁?要怪,就怪燕洛太过的天真、太过的轻信,就连仇敌也肯推心置腹。要怪,就怪这个毫无回转之余地且再无重来之机会的时代吧!有理想的燕洛自然值得尊敬的,却并不妨碍他因之而灭亡。
叶绫想通了,面对一个步步紧逼的无可改变的现实,只有顺应其脚步一条道路。理想固然伟大,但那也是在顺应了现实的情况下。明知战火不休、明知水深火热、明知仇恨怨怒……谁让时代是如此呢?那她也只有接过时代递来的刀刃了。
她向往理想,也尊敬有着理想的人,但她宁可在现实里苟延残喘,也不愿跟随理想而粉身碎骨,这就是她的选择,只有这样她才能实现她所渴望的。她觉得自己没有错,一点错也没有错,她践行着时代所赋予的康庄大道。
如是而已。
……
……
宣王和燕王的会晤不过两日,许银便火急火燎地开始推进三王会议的进度。
叶修满不在意地进了大帐,反正他态度明确,终平陷落的消息没有传来,那他不会和宣国人达成任何协议。就算终平城真的被宣国人拿下了,那他也不会轻而易举地同意许银的要求,而是以各种理由进行搪塞,无他,叶修觉得:你宣国人什么的也敢搞会盟?脸都不要了,凝国才是第一次实现了三国联合对抗大昭的国家,你宣国算什么东西?哪怕凝国自己单干,也绝对不和混蛋宣国和狗日的燕国一起。
于是叶修从就座起就反复打着哈欠,一副昏昏欲睡的模样。许银冷眼看向傲慢的叶修,并没有失了仪态,他恭恭敬敬地两王一揖,开始了他的发言。
“两王与寡人在此相会已久,然关于会盟讨昭之事却进展寥寥,吊民伐罪迟迟不得实施,寡人甚为忧虑。今两王与寡人离国都皆颇有时日,国政难免荒废,为求早定大局、早安国事,寡人希望能在今日将合盟之事彻底议定。”
“寡人倒是对宣王的意见毋啥意见,是啊!都离开国都怎么久了,也该散盟了。”叶修散漫地说着。
“凝王莫急,盟约既成,自然可以散盟。”许银紧盯着叶修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