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的时间。安仕黎的勇敢、安仕黎的机敏还有安仕黎的坚韧都是他所钦佩与感激的,只是他的的确确没办法给安仕黎做些什么,即便他能够打赢这场惨烈的围城战。劝安仕黎离开并把自己的马也赠予他,是石建之没有选择的选择。
惨淡凄凉的现实已向石建之和武平展开了全部的绘卷,面向令人窒息的终焉,他们两人各自无言,守望着这份狂风骤雨前的片刻宁静——安仕黎迈了进来,两只明亮清澈的双眸闪烁着耀眼夺目的坚定。
在安仕黎离开营帐进行思索时,他想了很多。与其说他的北上投军是处心积虑地为了谋求官爵而打算,倒不是说完全是他一气之下的出走。那时的他科举落榜,被地痞流氓围殴,为青楼娼妓羞辱,用来写字的右手还被断了两根手指,在想通过科举入仕已经是很难很难。不仅如此,他离乡时就已经做好了衣锦还乡的打算,倘若他是狼狈不堪地回去,他恨不得当场自戕。又怒又羞又甘心的情况下,他选择了逃跑,向边地逃跑。
他在中途听说了丰平遭受宣军猛攻即将支撑不下去的消息,就有了向宣军诈降拖延时间的计划,并一厢情愿地认为能够通过保全丰平的大功得到他梦寐以求的一切,就是这样的想法支撑着安仕黎一次又一次从鬼门关杀出来。但现在,梦醒了,石建之的话清楚明白地揭露残酷而冰冷的现实,即安仕黎的升迁梦是不存在的,没有人感谢丰平守军,没有人感谢石建之,自然,除了石建之和丰平守军,也没有人会感谢安仕黎。如果说他是为了他平步青云梦做了这一切,那么他的努力统统毫无意义。
所以,再一次逃走吗?安仕黎露出了苦笑,天下之大,还有何处是他的容身之地呢?对了,还有那个她,那个照亮他被阴霾覆盖的内心的女子,不论安仕黎沦落到何种境地,都会全心全意接纳他的女子。可是,自己真的就甘心一无所有地回去见她,即便她一定不会嫌弃自己。安仕黎咬了咬牙,那就战死在这里吗?平心而论,在这段时光里,他由一文不值的卑微之徒成为了武平等人口中的“先生”,石建之也对自己是推心置腹,在自己陷入敌营之际亲自领兵袭营,还派出卫广专程来接自己,尽他所能给与了自己一条可行之道路。这让漂泊许久的安仕黎的产生了久违的归属感,如果注定要湮灭在寒冷的世界里,跟随石建之等人一同湮灭,或许未必不是一种归宿。
如果不能证明自己曾经活过,那么谁又会在意自己的死去?安仕黎决定留下,与丰平守军共存亡。不为了功名,不为了官爵,不为了发财……非要说为了点什么,那为的就是还残存于他伤痕累累的胸腔中那一点点的热血吧!
安仕黎脚步铿锵地迈进了帅帐,动人的眼眸满是自信与坚定。
“石将军,武大人。天不绝壮士之命,吾辈不自弃,天忍弃之乎?”
石建之与武平都有些惊诧地望向安仕黎,尽管安仕黎的面色充满了虚弱的憔悴,可就是好像释放着一股璀璨的光芒,令他们为之倾倒。那股神采就仿佛长在峭壁石缝之中的一株小草,固然没有牡丹华丽,固然没有茉莉清香,固然没有莲花高洁,可就是那份在绝境之中也要顽强生长的毅力,足够无数的人为之驻足赞赏了。
安仕黎镇定自若地说着:
“宣军空国而来,其势久焉?某料其忍诈降之险与我相约,此其势之竭也!何况如今春耕在即,宣军又是军农一体,其安能不顾春耕与我长战?今若以死战相抗,遏其余威,待春暖花开,敌焉有不退却之理?我丰平上下无不以决战到底、不死不休之心力抗敌寇,此自助者,天亦助之,仕黎不才,愿随将军御虏抗敌,纵不幸殁于刀剑之下,能为将军、能为丰平之将士铭记,仕黎足矣!”
看向如此豪迈之安仕黎,石建之露出了会心的笑容。
“好!算本将军从今往后有你这个兄弟了。”他捡起放在地上的自己的佩剑,将它扔给了安仕黎,“拿着,这剑跟了本将军十几年,现在是你的了,话说得惊天动地,让本将军也不由地心潮澎湃,可别轻易就死了。”
安仕黎惊喜地接过抛来的佩剑,看着这佩剑陈旧却透着庄严的玄色剑鞘,安仕黎不禁拔出剑刃仔细欣赏一番。此剑一开,一阵熟悉的寒冷扑面而来,安仕黎记得当初自己就是被石建之用这把剑抵住脖子的,那股刺骨之寒,他可记忆犹新。
“这剑有名字吗?”
“归易,林元帅起的,既有表归乡之意,也有收复易关之意——那是元帅毕生的夙愿。你拿着,多杀几个贼子,不要辱没了这剑的荣光,它曾饮过燕悼宜之血呢!”
安仕黎庄重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