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志威默默接受了许士英的建议,可军方是否会听他的,那就另当别论了。
在阴谋、算计、分歧、矛盾、倾轧……下,中宣即将迎来萧茂一行的抵达,昭宣和谈的帷幕正缓缓拉开。
中宣之行令萧茂压力陡增,他本就是被洪辽强行架上马车的,对此次中宣之行只有担忧。马车上,萧茂反复告诫自己,不能成为国家的罪人,不能轻易向宣国人屈服。所幸他还记得那个荆翼对自己说过的,自己拖下去就会有希望,群情或将扭转皇帝的决定,使皇帝放弃和谈。他有理由相信荆翼是境外势力,正在对大昭内部施行干涉,可眼下也就只有相信荆翼的话尽力拖延,要不然萧茂可真就是束手无策,唯有在宣国人给的协议上签字,并再度成为卖国贼了。
萧茂有所预感,此次中宣之行将是一次屈辱之行,但出乎他意料的是宣人的态度似乎格外热情,像是十分欢迎其到来似的,一路上他都被礼遇有加,完全不像来割地求和的。抵达中宣,这种印象被进一步加强,街道上张灯结彩,宣国官员夹道相迎,这副盛大隆重的模样令萧茂以为这是要去参加某一庆典。萧茂还从一些宣国官员“无心”说的话得知,宣国之所以如此欢迎萧茂一行的抵达,是将他们视作了和平的代表,宣人非常乐意与昭人实现和解。萧茂始终抱有怀疑,他也很快就发现了蹊跷,在欢迎仪式上,宣国文官们一个个笑脸相迎,热情似火,而武官们还有百姓们无不态度冷淡,甚至不时投以仇恨的眼神。萧茂相信,民意是不会说谎的,宣国内部绝没有表现出的那般欢迎昭人、热衷和平,这一切都是老宣王在有意伪造。
“萧大人应该能看得出蹊跷吧?”
一直跟着萧茂左右的荆翼忽然询问道。萧茂先是愣了愣,在这一路上,荆翼都担任着侍从的任务,此人不仅是洪辽安插他身边用以监视他的,更是境外势力安插在大昭的,除了将破局之法提供给萧茂,荆翼一路上就没有说过什么话,哪怕萧茂故意询问他想要从他这探知些信息,他也语焉不详。可这一次他又一次主动跟自己说话,让自己小心,看来此人以及此人背后的势力真的很不想看见昭、宣之间的和谈啊!
萧茂笑了笑,答道:
“自是不必多说,宣王的伎俩,也就骗一骗完全无心之人。”
说罢,萧茂看向了那些在宣人热情招待下忘乎所以的一些侍从们。萧茂转头看向荆翼,想再试一试能不能从荆翼这里获知些讯息,可荆翼只简单地撂下一句“那就好”,便驱马走向前头,继续着护卫。
萧茂看向荆翼背影的眼神满是忌惮,而当他的目光滑到荆翼腰间的佩剑时,萧茂的心登时就高悬了起来。身为剑迷,萧茂一眼看出荆翼腰间挂的剑并不是格斗用的剑,凡是格斗用的剑一般需要较大空间与一定时间方能彻底施展开来,并不适合在小范围内快速完成袭杀。而荆翼腰间挂着的,与其说是一把剑,不如说那是一把刀,刀藏鞘中,只需快速地拔出刀便能在一瞬间内完成击杀,这招通俗点说,就是居合斩,天生为暗杀而服务。萧茂清楚荆翼不可能将阻止和谈的全部希望押在萧茂自己身上,这是很愚蠢的,这把刀便是荆翼留的后手,如果自己敢和宣国媾和,恐怕就不只是成为卖国贼了,有荆翼在旁,他当场就会人头落地。
萧茂心惊胆战起来,荆翼背后的势力真不是一般的强大,能在军事重镇安插内应、探知机密;能在大昭京师兴风作浪,散布消息;甚至还能将利刃悬挂在他这名大昭特使头上。这等恐怖的势力,实在是大昭的大患啊!放眼天下,有能力和动机搞出这些的就只剩下凝国和燕国,而以萧茂对这两国的了解,燕国人剽悍粗犷,从来不屑于使用偷偷摸摸的伎俩,而凝国人耍诈使奸,那早就不是什么新闻了,连稀罕事也算不上。而且相比起国势不上不下、对进军中原兴趣寥寥的燕国,锐意争霸的凝国更有可能和宣国产生碰撞。萧茂有理由相信,荆翼多半隶属于凝国势力,这些都是凝国人的手笔。
萧茂的心情更加紧张了,虽说他早接受了自己是在夹缝中挣扎,可他原以为夹缝的两边只有大昭和宣国,如今又冒出来了个凝国,还真是不容他好受啊!比起痛恨宣人,萧茂更痛恨凝人,他的父亲萧嘉一生都在和凝国人对抗,而现在他却被迫要和凝国人达成事实上的合作,这个世界还真是奇妙极。
萧茂一行先被安置在了四方馆内,在这里,他见到了宣国世子许志才,二王子许志威,丞相许昂,乃至宣王许银,宣国高层大都出席了这场迎宾宴。这般超规格的接待,倘非萧茂早已留心,怕是也以为许银他们真的是在期盼和大昭和解吧。不过得见许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