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色正好,夜空中偌大的月泛着微亮的光,映照在院子里,照出了一片算不上昏暗的地方来。
才吃过了晚饭,慕家一家子人还坐在院落里头闲聊消食,正好趁着空暇的时候,阮禾取出了特制的药液,打算替张氏母女洗去奴印。
张氏的奴印留在了额角处,倒是不太明显,有浓黑的鬓发遮挡着,几乎看不出来,这刺字奴印对她而言倒没有太大的麻烦,反倒是慕青虹,随着天气渐渐回暖,她每每对镜看着自己脸颊处的刻字都生出伤心又苦恼的情绪来。
由于之前得罪了那刻字的官差,慕青虹的脸颊一侧被刻上了偌大且突兀的一个刺字奴印,平日里用碎发勉强遮挡着,裹上一层厚实的围巾才不至于太过明显。
但要是再过上个把月,京城入夏后难掩酷热,到时候慕青虹也不好再佩戴着一条大围巾,也不知该如何遮掩这么大一个刺字。
像是京城这般人多热闹的地方,慕青虹顶着这么大一个刺字,几乎也没有脸面走出家门。
当阮禾从屋内取出一个小铜镜来时,慕青虹还未察觉到她的意图,茫然地望了过去,疑惑地询问了一声:“嫂子,你拿镜子做什么?”
慕青虹脸上那突兀的大刺字一直是扎在她少女心思上的一根利刺,时不时让她觉得隐隐作痛,分明无比在意,却也只能是在夜间黯然神伤,不想给家里人徒增苦恼。
阮禾早便留意到了,慕青虹总是有意无意地摩挲着自己的左侧脸,或者是用手掌做出遮挡侧脸的举动,足以看得出来她对这个刺字相当在意。
这也并不难理解,慕青虹到底只是个十几岁的花季少女,又生得一副好样貌,姣好白皙的脸蛋上突兀地被刻下了那么丑陋的一个奴印,硬生生破坏了灵气漂亮的五官,也难怪会那般在意。
对上慕青虹疑惑的目光,阮禾故作神秘地眨眨眼,轻笑着说道:“镜子是待会给你们看的,你一会儿就知道了。”
说话间,阮禾朝着慕青虹招了招手,示意她在一旁的板凳上先坐下来。
“来,你先坐下来。”
由于之前已经帮宗姨娘和慕云霄洗过奴印,阮禾的技艺娴熟了不少,甚至已经提前准备好了洗奴印的各种工具,诸如小刷子之类的。
她不打算将自己的意图提前告知慕青虹,一方面是以防她过于害怕,另一方面也想给她一个小惊喜。
在阮禾的示意下,慕青虹怔楞地在小板凳上坐了下来,乖巧听话地坐直了身子,仰起了头来,明亮的杏眸不明所以地注视着自家嫂子。
反正,嫂子做什么都是对的,她照做就是了,嫂子又不会害她。
阮禾将特制的灵泉药液从小罐子里倾倒了出来,又用小木刷子仔仔细细地浸泡在药液中过了一遍。
由于不清楚自家嫂子这是在做什么,慕青虹疑惑又好奇地注视着她的一举一动,也不明白那些个药液是做什么用的,只是热情地询问了一声:“嫂子,我需要帮忙吗?我要做什么啊?”
阮禾正专心于眼前的事情,听得慕青虹的询问,她不紧不慢地抬眼看过来一眼,随口指挥出声:“嗯,你……你先将脖子上的围巾取下来吧,也不嫌热得慌。”
面上巨大又丑陋的刺字,让慕青虹无时无刻都戴着自己的那一条厚实的围巾,听得这话微微一顿,还是乖乖地听嫂子的话,顺从地将脖子上的围巾取了下来。
脸颊处的刺字对慕青虹来说是隐痛,将取下来的围巾搁置在一旁后,她隐隐地抬起手来,下意识地又轻轻地抚着那明晃晃的奴印,做出了遮掩似的动作。
下一刻,一只温热的手轻搭在了她的手上,慕青虹只听得耳边响起了阮禾温和清冽的嗓音,带着淡淡的笑意。
“好了,现在不需要你做什么了,安心闭上眼睛就好。”
慕青虹向来是尤为听自家嫂子的话,听得这话,也便干脆闭上了双眼,神色透出了少许的茫然来。
在她闭上双眼之后,只察觉到阮禾的手轻抚开了自己脸侧的碎发,似乎是察觉到平日里遮挡的刺字轻易现在人前,慕青虹浑身一僵,下意识地想要抬手遮挡,耳边却是再次传来了轻柔的安慰声来。
“没事的,别怕,相信我。”
慕青虹僵硬地半抬起了手,又在听得阮禾的话后,将手重新垂了下来,垂在了身侧,纤长的睫羽颤动了几下,隐约好像猜到了嫂子要做些什么,却又有些不敢相信。
阮禾将沾染了灵泉药液的刷子轻柔地按在了慕青虹脸颊处的刺字上,一手轻抚开她的碎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