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瞎,走路不看道?”
街上人影熙攘,磕磕碰碰也正常。
如楚萧,走在黑灯瞎火中,就没少撞人摊位。
他是个大名人,到哪都有人识得,今夜,尤为侧目,这小子,莫不是失明了?
“抱歉。”
楚萧微微一笑,走的小心谨慎。
好在,还有嗅觉、听觉和感知力,不至于跌跌撞撞,连丹青阁的门都寻不到。
楚青山还未睡,正在店中收拾礼盒,足有十几个,都王阁老送来的。
他知道,楚家这般关照,隔几日便来嘘寒问暖,看的皆是叶家的面子。
礼盒,他一个都没拆,都安稳稳的放在了柜子里,保不齐哪日,人就想要回去了。
这等事,那老头不是没干过,楚萧和楚恒是同一天出生,老太爷派人送了三株山参,说是给儿媳养身子补气血的。
到头来,却是小丫鬟手忙脚乱,送错了地方,他都感激涕零的准备拿山参熬药了,愣是被人从灶台上,强行夺了去。
往事不堪回首。
前车之鉴哪!
夜风轻拂,门帘子被掀开了,楚萧提着两坛好酒,大步走入,走的倒也四平八稳。
他瞎,楚青山可不瞎,岂能看不出他双目无神?伸手在孩子面前晃了又晃,“少天,你的眼?”
“不碍事,小几日便好。”楚萧笑道,拉着父亲便上了饭桌,酒是药酒,爷俩又许久未见,不得喝两盅?
难得娃子得空,楚青山当即拽了拽衣袖,赵子龙更是手脚勤快,切了几盘下酒菜。
就是这顿酒,喝的不咋安生。
有客造访。
不速之客。
王阁老又来了,身后还跟着俩下人,与先前不同的是,此番,他老人家脸上无一丝笑意,冷冰冰的,跟谁欠他八百两银子似的。
楚家在叶府有眼线的,三公子与叶家长女方才解除婚约,便有人来通风报信。
这不,奉了老太爷的命,他正往叶家赶呢?
路过丹青阁,自是进来瞧一瞧,瞧瞧楚少天是否真的瞎了,顺便,再取些落在这里的东西。
看过,失明了无疑,难怪会被赶出家门。
哪还留啥情面?
没叶氏一族做靠山,楚萧也只是楚萧,一个庶出且不成器的小少爷。
“子龙,去,把柜子打开。”楚青山虽醉了,心里却跟明镜似的。
王阁老也真不客气,放于柜中礼盒,让人搬的一个不剩,只留一声冷哼,便扬长而去。
身后,一父一儿,倒也看得开,心态也一如既往的好,该吃该喝喝。
不过两条街,便到叶家府邸。
打老远,便见两个杂役,正扶着梯子挂大红灯笼,说是大小姐吩咐的。
叶柔如今,可谓春风得意,解了婚约,又入了书院,妹妹还觉醒了玄阴血脉,且还做了梦遗大师的弟子,四喜临门哪!
欣喜的不止她一个,当听闻玄阴之体时,姜嫣然也喜出望外,那,可是她姜氏一族的血统。
至于卫鸿,小心思就更多了,本还想着让师傅做媒,娶叶柔当娘子,而今一瞧,叶瑶貌似更香。
想至此,他摇折扇的姿态,就有些飘飘然了,这趟广陵城一行,属实没白来,他,才是叶家甚至姜氏一族,最合适的女婿。
“大小姐,楚家来人了。”
“消息真是灵通。”
叶柔淡淡一声,倒也不意外。
楚萧好糊弄,楚家老爷子却非省油的灯。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呗!她早有计较,也早已备下一份大礼,大到楚沧元无话可说。
王阁老来的快,走的更快,为了一个瞎子,与叶氏一族撕破脸皮?远不至于,无非打着颜面的幌子,多讨些利益罢了。
心照不宣。
此事,就此揭过。
这一夜,楚青山喝的是酩酊大醉。
楚萧也是孝顺,守了他大半夜,不忘以玄气,帮父亲滋养了一番体魄。
说到孝顺,他可不止是嘴上说说,真就买了一处宅子,是以父亲的名讳挂的牌匾:青山府。
府院倒也不是很大,就在隔壁街道,走两步路,便到丹青阁,这桩生意,做与不做都无所谓了,权当消遣了。
有钱,他而今是个妥妥的财主,几十筐金疙瘩呢?只要父亲不败家,他留的银两,足够他老人家,安享晚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