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他满可以更加巧妙地询问他们一些当时的详情细节,毕竟自从五年前被毫无怜悯地赶出皇宫以来,他就再没有回去过,同往昔的一切也完全断了联系。
那些寝居和生活过的房间、宫苑以及每天都照面,对他曾是那么和蔼而又亲切的侍卫和宫女就只在他的梦里才会出现,而且许多年过去了,样子一点没变。
但他还是希望能回去亲眼看看,自己曾成长于其间的那个虽然森严规矩却充满了家的熟悉与温暖的地方啊!
然而这么多年过去了,临行前父皇严厉至极的话言犹在耳,五年来日日夜夜在他耳畔回响,永不停歇地刺痛着他的心。
他一时一刻也不曾忘记,那天父皇当着一众朝臣的面严令没有他的允许不得踏入京城半步,甚至不得同那里的任何人再有来往,包括最最慈爱的父皇本人。
哪怕有一天父皇不幸突然崩殂,不在了,没有诏令,他也绝不能踏出洛城的地界去奔丧。而这一切是没有期限的,也就意味着他可能永远也回不去了,终老都得困守在这块干旱贫瘠、沙尘肆虐的边塞一隅。
而这一次他之所以敢冒圣命之大不违,千里迢迢递上那封情真意切的亲笔信,其实是把全部希望都寄托在了那件东西上。
那的确是件稀罕之物,初见之时着实令他眼前一亮,爱不释手。
虽然他不敢说它可以媲美天底下最贵重的宝贝,但他相信任何一个有幸目睹它的人都绝不会无动于衷,哪怕是见惯了世间珍宝的父皇也定会为之眼前一亮,继而像他一样大为喜欢的。
他了解父皇嗜爱世间一切奇珍异宝的秉性,也亲眼见识过宫中所藏诸般绝世宝物,因此,他相信此番送给父皇的那件东西绝对可以使其迷醉倾倒。
所以他寄希望于父皇看到这件宝贝以后,能怜悯怜悯自己这个最小的儿子,能了解他的一片真心,进而对他的那封信垂顾一眼。
即使最终改变不了什么,不能使他回归宫廷的梦想得以实现,他也心满意足了。至少他已将自己长久以来积攒在心底的心里话对父皇全都讲了出来,也算了了他多年来的一桩心愿。
他已横下一条心,如果到时候父皇还是不能原谅他,那就是天意如此,他也没什么好说的了。
“但愿父皇看到它的第一眼也能像我初见它时那样满心喜欢!”几天来,他在内心里不住地这样祈祷着,以至于到了后来,连他自己都开始相信这件东西足以使父皇对他破例开恩。
他自然不敢期盼它可以抵消自己五年前所犯的不可饶恕的错误,但他仍抱着那么一点点希望,那就是自己能够重回父皇身边,哪怕削夺掉他的一切爵位,只做一个侍立在父皇身边的宫廷仆役之类的角色,他也愿意。
他已经厌倦了在这里继续毫无盼头的度日:“要是能回到父皇身边每天陪他下下棋,读读文章,聊聊天该多好啊!”
五年来,他不止一次这么想,而且越到最近,这种思念之情愈加急切,甚至狠下心来赌咒发誓,愿意以自己的十年阳寿来换取这样的结果。
然而,无论他怎样绞尽脑汁,夜以继日的思索,始终没有找到一个可以使他重返宫廷的办法。
这一次意外的机缘,勉强被他抓住,眼前依稀显现出那么一点希望,他当然是怎么也不会放弃的,不管结果如何,他都要试一试,即使这样做会招来那些老臣的不满与非议,甚至被父皇责斥,惩罚,也在所不惜。因为他知道,这次要是错失了,以后恐怕再也没有机会了。
“万一父皇熬不住,……”他也曾无数次这样想,一面责备自己竟有这种不敬之念,一面不敢继续往下想。
他清楚,要不是当初父皇对他宽大为怀,顾念亲情,以及仍存于心的对他的疼爱,他早就被朝臣们异口同声的谏言的口水淹死了。
饶是父皇救了他一命,不然流放蛮荒之地,他是绝不可能活下来的。
是那个打小对自己百般慈爱的父皇力排众议给了他眼下这一切,五年来他过得还算舒适,比那些真正的流放者好多了。可是一旦父皇驾崩,他必是连眼下这一切都难再保有了。
所以,可以说,这是他最后的机会了,能不能从这深不见底的泥潭中走出来,就在此一举了。因而,他才对陆修武他们的这次任务如此看重,也注定在接下来的日子里,他脑中几乎再装不下任何别的事情了。
自从陆修武他们出发以来,他就吃睡很少,全副心思都萦绕在这件事情上,无时无刻不在挂虑着他们的行动,为他们祈祷,盼望他们能够顺利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