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里生活的五年,王爷并没有结新的朋友,陆修武两兄弟自然不算,说破天他们之间也仅是主人与手下的关系,跟友谊沾不上边儿。
而那些在街边围在一块儿下棋的平民百姓,也仅跟他在这方面有共同话题,其他时候碰巧撞见了只是打个招呼,多余的没一句话好讲。
他们中间有的知道他是王爷,因而在对弈的时候显得很拘谨,甚至有点胆怯,害怕赢了会惹得他不高兴,给自己招来麻烦,不过时间长了,大家也都了解这位王爷的脾气,渐渐地也就放开了手脚;
而大部分人则并不清楚他的身份,只以为是哪家的公子哥儿找不到对手才跟他们试试棋艺。
值得一提的是,其中有个脾气火爆的老倌儿,每次杀红眼了便嘴上不饶人地骂两句,也许这是他的口头禅,自己并不觉得怎样,然而却令王爷感到很没面子。
不过王爷每回都只笑笑,并不还回去,怕失了身份,另外,他虽然读了很多书,但骂街并不在行。
可堂堂王爷被普通百姓叱骂,脸面上终究是过不去,后来再碰上那个嘴上无德的家伙,他就只在一旁看着,等那人离开以后,才接替其位置下两盘。
由于他出宫的时候才刚满十七岁,认识的也都是些宫里的太监、宫女和侍卫们,以及朝中的几位大臣,当中关系最好的就是沈浚,能称得上朋友的,也只他一个。
那件案子发生以后,所有的人都恨不得离这位曾经的王爷越远越好,最好是从来就不认识他,既没说过一句话,也没见过面,生怕波及自身。
只有沈浚傻乎乎的讲实话,还替他证明清白,孰料竟把自己搭了进去,成为众矢之的,还累及家人,最终落得个随他一起被流放边疆的境地,简直是倒霉之至。
从前欢乐的时日,他并不觉得怎样,现在沦落至此,才意识到朋友的珍贵,可在这人口稀少而复杂的边境,结交真正的朋友又谈何容易。
除了工作上的关系,他同这里的地方官几乎没有多少接触,绝大多数时候都是由陆修武去办理,他并不出头露面。
毕竟他还是王爷,虽然犯了错,受到惩罚,但仍是当今圣上的嫡亲儿子,真真儿的皇亲国戚,即便陆修武全权代办,当地的官员也不敢怠慢,更不敢得罪。
逢年过节自然忘不了备上礼品送过去,聊表心意,至于登门攀交那是想都不敢想的。
除了公事公办,王爷也从未在其他事情上麻烦过人家,之前向边营借马,在他还是头一回,因为他清楚此次的任务非比寻常,耽误不得,他们自己的马恐怕难以胜任,所以才放下身段向军营借了三匹上等的战马。
守将毛忠也没驳他的面子,痛快地答应了,这使王爷在心里始终觉得欠了人家一份情,现今记下了,早晚要还上。
唯一曾有意同他结交的是洛城监狱的典狱长秦玉。要说这个秦玉,王爷至今对他仍不了解,自从被发配到这里以来,由于平时公务上的联系本来就少,不多的几件公事还都是陆修武一手操办的,所以五年间王爷只见过他三次。
第一次是王爷刚到这里,才过了两天,一切都安顿好了以后,这秦玉便带着厚礼登门求见,恭敬而又满脸堆笑地大讲王爷到来岂有不拜之理,并请王爷恕他官小职微,冒昧造访之罪。
结果王爷由于不知其底细,并且本就没什么共同话题,在不得不耐着性子听他没话找话地介绍了一大通洛城的情况以后,没同他讲两句话,便推说还有事情要跟属下商议,下回再谈。
见王爷对自己不冷不热,这秦玉便悻悻地离去,很久都没再来。
第二次登门却是两年后的一天,典狱长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出现在大门口,并且还携了一块价值连城的美玉,也许是颇有信心,也许是急不可耐,这一次他讲话倒是没有像上一次那样没完没了地套近乎和拐弯抹角,劈头便请王爷帮他在京里的内侄活动活动。
因其早前犯了事,现正羁押在刑部的大狱中,他已得到可靠消息,就在这个月底,他内侄的案子将落下实锤,恐怕要判个充军的罪,得知这一噩耗,他们秦家简直跟天塌了一样。
他在京师没有可以依傍的上官,更没有其他门路,此次前来斗胆请王爷帮忙从中斡旋,他就这么一个内侄,哪怕倾家荡产也在所不惜。
虽然他官卑职微,但今后但有王爷用得着的地方,虽肝脑涂地,亦无怨无悔。然而王爷当时只能无奈地答复他,自己正受到圣上的惩罚,不能同京城的任何人有联系,所以对于这件事,实在是爱莫能助,典狱长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