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来吧!”客栈老板抢先道,说着从柜台里跑了出来,伸手便要去拿丫鬟手里的提灯。
“不用,让他来,他又不是没长手!”春红边说边将拿着提灯的手往旁边一躲。
老板伸过来的手扑了个空,兀自停了两秒,又收了回去,神色尴尬地站在那里,一会儿看看春红,一会儿瞅瞅陆修武。
然而好几秒过去了,却没等来他俩想要的回应。
沈浚看出丫鬟是有意在为难陆修武,而陆修武也在刻意回避着她。不久前他才见识过丫鬟的脾气和个性,知道她认定的事往往不会善罢甘休,可是要陆修武照她的意思办又绝无可能。想起之前答应陆修武的事,明知自己说了也同样会被卷,还是硬着头皮道:“给我吧!”
说着,伸出手来,示意春红把提灯给他。
“你别动!”春红制止道,用眼睛指了指背对着他们的陆修武,“让他拿,我看他挺闲的!”
说完,拎着提灯转到陆修武的对面,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他看。
陆修武仍假装专注地替弟弟整理完两只衣袖,然后又开始帮他把身上粘着的泥土和灰尘拍干净。
“哎呦呵,这是咋啦,耳朵聋了?还是眼睛瞎啦?人都站在面前了,还假装看不见那?”春红盯了好一会儿,见陆修武仍跟没看见似毫无反应,便把脑袋凑了上去,几乎就要同陆修武脸贴着脸,直视着他的眼睛道。
陆修武在她如此近距离的目光注视下,脸刷地变得通红,感到再也装不下去了,于是带着残存的一丝沉稳最后在弟弟的肩膀上拂了两下,尽力做出一副大功告成的样子,抬起眼来带着假装出来的好奇的神色问道:“你有什么事?”
“没瞎呀,我以为你的眼睛瞎了呢!”春红调侃道,然后把提灯递了过去,“拿着,跟我走!”
“这儿这么多人,为什么非要我拿着,你自己又不是没长手,你是拿不动还是怎么着?”陆修武回嘴道,将先前春红拿来怼他的话又给怼了回去,感到大大地解了一口气。
“让一个女人给三个大男人提灯,这种话也说得出口!你还是男人吗?”春红不但没被激怒,反而抬高嗓门儿叱责道,仿佛就在近旁的余下三人听不到似的。
“你怎么骂人呢?”陆修武急了,长这么大还没有拿这种话骂过他,尤其还是从一个女人口中说出来的,他就更受不了了,于是质问道。
“你为什么骂我老哥,他怎么得罪你了?不就是不给你提灯吗,至于说话这么难听吗?”陆修文这次终于没有只在一旁观看,而是勇敢地插进来道。
“呀?这又是哪位?怎么,说你的朋友,看不下去啦?准备替他出头啊?”春红被这个自见面以来便闷声不响的年轻人突如其来的帮腔给惊到了,但她什么场面没见过,瞬间便恢复了镇定,嘲讽道。
“我是他弟弟,才不是什么朋友,你这么说我哥就是不行?”陆修文摆出一副毫不退缩的姿态坚持道。
“那你想怎么着啊?我就说了!而且我说出去的话,从来就没收回过!”春红用一种近乎挑衅的声音说道。
“你必须给我哥道歉!不然,不然……”陆修文根本没想过如果对方不道歉,他该如何应对,因此一下子卡住了。
“不然怎样?想动手打我?”春红毫无惧色地直视着陆修文道。
“不然,不然……”陆修文急得吃吃地半天说不出话来,他还从没遇到过这种情况,或者更准确地说,他还没遇到过对方是一个女人的情况。
对方要是男人还好,大不了用拳头说话,对他们兄弟俩而言,打架几乎可以说是家常便饭。
从小到大,不是打人,就是被打,以前同那些欺负他们的小乞丐、小流氓和街头混混打,后来真刀真枪地与来犯之敌以命相搏,现在则跟嫌犯和匪徒打,最近甚至还和不人不鬼的怪物交了好几次手。
论打架,他俩从来没怕过,大不了一身淤青,断几根肋骨,或者在脑袋上开几个洞,至于丢掉性命,那是不可能的,即使凶残如那些白眼怪,他们兄弟俩不也安然无恙地脱身了么?没什么大不了的,打赢了自然争回面子,打输了也可证明自己并非孬种。
可当面前站着的是一个女人的时候,陆修文突然没了主意,不知如何是好。打女人是不可能的,况且还是因为说不过人家,才选择动手,传出去定会被人耻笑,以后还怎么抬头做人?即便这个女人骂了人,也不宜用拳头解决,这一点陆修文还是知道的。
他在慌乱中开始责备自己只顾蒙头莽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