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人静。
空中氤氲些湿润之气,被寒风带走,吹拂上人身,仿佛能侵入骨髓般寒冷。
言淡走到熟悉的巷子口,见着这一排房子有零星几点灯光,大部分人应还在酒楼为梅捕快庆祝,这灯应是他们的家人所点。
借着这暖光和微弱月光照耀,言淡勉强能看清地面。
她望了望被厚云遮蔽一半的明月,猜测待会可能有雨将至。
好在这片地形早已熟悉,即使只能看清个大概,也能快速前进。
穿过窄巷,又拐了一道弯,才摸到了家门口。
刚要开门,却瞥见远处有一人影手提灯笼正在朝此处走。
转身一望,这不是王静榛么?
言淡干脆站在门口等她走近些,才开口唤,“静姐姐?”
王静榛正仔细看着脚下的路,她有些雀盲,白日无什么影响,夜间总目视不清,因此并未见着门前站着的言淡。
蓦然被这么一喊,她吓得一颤,随即才反应过来,“言妹妹,回来了啊!那我来得刚巧。”
说话间没看路,脚下便绊得一个趔趄。
言淡连忙大步跨去,刚刚好扶住她,“静姐姐,这么晚了,出门可是有事?”
王静榛站好,刚要开口,却感觉有湿润的雨水落在了面上。
随即淅淅沥沥,雨势来得极快。
地面点点滴滴,雨迹越来越密集。
“咱们进去再说吧。”言淡主动接过她手上的灯笼,见她另一手还有个食盒。
猜想着,难道是给自己送东西?
两人走到屋里,头发已是半湿,言淡找了块布巾递给王静榛,“静姐姐擦一擦吧,如今这天气,头发湿着容易着凉。”
说话间,她燃了油灯。
又找到了角落的炭盆子,挪了挪位置,用火折子点燃。
冰冷冷的空气,总算增添了一丝暖意。
“别忙活了。”王静榛把布巾放到一旁,打开桌上的食盒盖子,“今日听说你们去了酒楼庆祝,猜想到应是会饮些酒,便多备了些醒酒汤,给你送过来。”
言淡心里一阵感动,拿起另一块布巾,边擦头发边道:“多谢静姐姐了,今日的确饮了些酒。”
她将布巾随意搭在肩上,走到桌旁拿起那汤碗,掀起上边盖着的瓷碟,赞叹,“还冒着热气呢!”
“是啊!刚出锅我便给你提过来了。”王静榛笑眯眯望着言淡饮了几口,“我想着以你的性子应不会闹得太晚,便提着过来碰碰运气,没想到真给我遇着了。”
这醒酒汤有些酸甜中带丝苦,味道不算好,但温热入胃中,身上暖和了不少。
见言淡饮完了醒酒汤,王静榛也不再久留,朝外边走去,“这碗你先放着,我改日再来拿。”
言淡将空碗放在桌上,窗外雨声越来越大,“静姐姐你再坐会,外边雨这么大……”
“山山一个人在家呢!”她摇了摇头,“虽这片安全,但孩子太小,我实在是不放心他一个人待太久。”
“等等。”
言淡跑回另一侧的厢房,拿出前几日新买的雨伞,“我送姐姐回去。”
“太麻烦你了……”
“静姐姐待我如此好,只是送一送又谈何麻烦?”言淡挽住她的胳膊,“况且这雨势太大看不清路,姐姐一个人回去,我实在是不放心。”
“那就劳烦言妹妹了。”王静榛终于不再推辞,任言淡扶着将自己送回了家。
两人家中隔了一段巷道,走了一刻便到。
站在家门处,她对着里边喊道,“山山,开门。”
“母亲!”
听见熟悉的声音,山山乖巧地开了门。
幼童将伞架在肩上,大大的伞面几乎可以将他完全挡住,静静伫立的时候像现代插画里的那种q版蘑菇。
言淡笑着打趣了两句,山山却听不懂。
他已然困倦了,圆溜溜的眼睛此刻眯成了一条缝,拉着王静榛的衣角才勉强立住。
王静榛本还想留,但见着实在是太晚,且雨势似乎在减弱,便任言淡道别离开。
这雨来得快,去得也快。
言淡折返路刚走了几步,敲打在伞面的雨声便越来越缓,直至完全无声。
她将伞挪开,并无新的雨滴下落。
如若不是地面还存有雨水侵染的湿润,怕是要以为之前的那场大雨只是幻觉。
她继续朝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