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要假装无事发生搜集证据,还是直接逼问?
疑问在言淡脑中一闪而过。
关键在于,猪肉和人肉,该如何区分。
她又望了一眼最近那碗肉,最好区分的皮肤部分已被去掉。
且加上盐和酱油等调料腌制,辨别不出原色……
水晶脍倒是已经做好了,放在不远处的灶台上,即使问起,孙筝意也可以推说去皮是为了做这个菜。
她叹了一口气,心中蓦然浮现出两个身影。
想着即使自己分辨不出来,其他人说不准能行。
言淡对着孙筝意勉强扯出个笑容,“我看你这手艺的确不错,分量也不少,我还有同僚也饿着肚子,再多加一两个人应也是够吃吧?”
孙筝意愣了片刻。
主动邀请捕快留下是出于恶意,他喜爱看着那些‘道貌岸然’之人食用其眼中的禁忌之物,看他们吃下夸赞食物的味道,心中便会加倍兴奋。
如今再多一两个,自然更好。
“够的够的。”他立刻点头,显得有些急迫。
“那我去喊个人,你等等。”
“是。”
言淡转身,脸上的笑意渐无。
她脚步飞快地出了门,走到巷子口左右打量之时,见到罗声恰好从另一侧的门户出来。
罗声平日里对吃食最是讲究,不论是炖煮、煎烤亦或是炒过的肉,他都能准确区分是什么动物哪个部位的。
言淡先叫上了他,又找到了尤悠。
尤悠常年接触尸体,且少不了解剖,应极为熟悉各种肌肉骨骼。
三人站在一处,她这才开口,“你们还记得恒青郡的那次入室强盗案么?”
言淡之所以提到此案,便是因为这案件中的受害者皆被处理的零碎,少不了离开骨头的肉块,恰好能作为自己产生怀疑的理由。
尤悠略微颔首。他当然记得,那案子十分特殊,受害者都是老者,凶犯格外残暴,且被另一人反杀,案中案不说,还牵扯到了一起模仿案……
罗声虽然并未和他们一同去到恒青郡,但他人缘好,消息也灵通,自然也听其他同僚讲过尸体的惨状。
言淡见两人肯定,接着说道:“我盘问了一户人家之后,发现他东厨中的肉类和恒青郡那次所见的尸体肉块有些相似,他却说是豕肉……”
“豕肉和人肉,区别不小啊。”罗声想到煮食人肉的画面,略微有些恶心,“什么人啊……好好的肉不吃,吃这个。”
并未给他太多感叹时间,尤悠迫不及待地问道:“哪里?”
“跟我来。”
言淡主动在前边引路,将两人带到了孙筝意家中。
另一边袁承继通过豕血这一线索,找到了较近的几个屠户,皆否定了周贝依来订过豕血,活猪也并未卖过予她。
此朝还未开始普及食用豕血,豕血相关的菜肴还只是部分郡县的地方特色。因此在京城订购豕血的大多都是修葺房屋的工匠,拿来用于制作涂料。
袁承继脑袋一转,既然不是从屠户这里,会不会是直接找到工匠买了豕血呢?
伏清合则带着捕快搜集了与周贝依相关的所有信息,甚至找到了周贝依父母的住处,查得十分详细。
周贝依刚刚及笄,便被父母强行嫁给了与自己年龄相差巨大的王齐力,听说是被绑着上轿送到王家。
婚礼当日,王齐力发觉新娘被绑,倒是想过退婚,但去周家商议却被赶了出来,领回姑娘可以,但彩礼不退,且还得为周贝依的名声被损再赔一笔。
王齐力哪能吃这种亏,因此也不管周贝依愿不愿意,强行圆了房。
附近人家都称,周贝依初嫁之时,只要经过王家门口,便能听到里面传来幽幽的女人哭泣声,让这些人同情了一阵。
几年后,周贝依似乎是认命了,哭闹也少了,但人身子越来越差,极少出门走动。
她不久有了身孕,十月怀胎生下了王鲤,乳名小鱼。
周贝依虽然不闹了,却也不怎么待见这孩子,甚至有些恨意。
邻居陈婆婆一家还在之时,经常和其他邻居抱怨,说自己夜夜听见婴孩饿得大哭的声音。
之后便能听见王齐力哄孩子,又让她起床喂奶。
周贝依也哭了起来,女人孩子的哭声夹杂在一起,在夜里显得格外凄厉可怕。
老人家不受其扰,回回上门骂人,情况依旧得不到改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