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出言淡所料,海捕文书下发半个月之久,依旧没收到任何与林修渡相关的音讯。
后边孙筝意依旧闹腾着意图自尽,捕快们虽轮流看管让他不能得逞,但疯起来拒绝进食的情况下,孙筝意终究是日渐衰弱,终于在某个清晨彻底没了声息。
随着时间的推移,林修渡没有踪影。
案件虽未了结,但伏清合也不能放任捕快们将时间继续耗费在此处。
他只得将此案暂缓案卷封存,带着言淡等人进入到新的案情中。
这日,又破了一起连环强盗案。
言淡将撰写好的文书案卷交给伏清合,看着天色已晚,急匆匆地便告辞出了奉公门。
途中遇见几个准备回捕房的三等捕快,他们望见言淡皆恭敬行了拱手礼。
作为如今奉公门最年轻的一等,虽收获了上级的器重,却也是有人嫉妒有人佩服。
不论心里是如何想,至少面对面碰着了,皆对着言淡态度恭敬,不敢轻易得罪她。
等着那女子身影渐行渐远,几个捕快这才忍不住窃窃私语讨论起来。
“不是说言捕快最是勤勉么?这么早便下值,我看是名不副实。”
“只不过是做样子给上边看罢了,你还当真了?”
“这样的人竟然能成为一等,而我却还只是个三等。”
听见几个同僚酸溜溜说着闲言碎语,走在最末端的另一名捕快倒是说了个公道话,“言捕快本就是勤勉,从前总是住在奉公门一般,架格库的案卷听说都被她看遍了……”
“那如今为何变了个样?”
“变倒是没有。”捕快压低了声音,讲述他打听到的秘闻,“与其关系不错的罗捕快说,这言捕快的亲人估摸着这几日便到京城了,只是不能确定具体时日,所以言捕快这几日每每都早早回去等着,以免错过了。”
“原来如此。”
“那便可以理解了。”
……
言淡并不知晓背后这些人是如何说自己,即使知晓了她大概率也不会在乎。
如今她的心神皆被亲人占满,算着离信上所说的日子差不远,言淡从前几日便期盼着能见着她们,每次推开门依旧是空荡荡的房子让人愈加失望。
今日却未让言淡久等,只刚刚走到巷子口,便见着熟悉的身影已站在那处等着。
言母与上次一样,依旧是风尘仆仆的模样。
她的眼圈青黑唇也苍白,衣裙上的灰尘都还未扫去,便站在完全陌生的街道上,殷切等待着自己不知何时回归家中的女儿。
“大妮!”看到言淡,她眼前一亮,目光温暖地望着人儿走到自己面前,“看着黑了些,又瘦了些。”
说着说着,眼泪便又要下来。
言淡连忙挽住她的胳膊,笑嘻嘻道:“结实了不少呢!您怎么不进屋等呢,是不是找不到新院子?”
“你信里说得那么详细,哪会找不到。”
言母没好气的捏了捏女儿的脸,“你妹妹已经在屋子里等着了。”
说到此处,她的脚步匆忙了些许,“后边这一段路太过颠簸,她熬了几夜都未睡着,到了京城附近才好些。所以,我便让她先去睡了。”
“您也该好生休息一下,不必在外边等我。”
“哪能不等啊!”言母握住女儿的手。
说话间,她的视线几乎完全放在身侧的女儿身上。
看得久了眉眼也温柔起来,柔和的笑意中暗含些许担忧。
言淡也回以一笑,眼眶微微发红,轻轻靠在母亲的肩上。
这肩膀瘦弱细窄,又因言母个头不高使得言淡需矮下身子才能靠住。
分明是极为不舒服的姿势,言淡却觉得仿佛温暖到了心窝里,恨不得永远停留在此刻。
一路上,两人都未再讲话,心却愈发靠近,胜过那些絮絮叨叨的千言万语。
终于走到门口,推开那扇门,便见着本该休息的言浅正坐在树荫下的木椅之上择着菜。
绿色鲜嫩的菜芽被切去根,干净得泛着水光,一看便是仔细清洗过的。
“姐。”言浅站起身,指着篓子里的菜说道:“刚才有位姓王的夫人送来了这些……”
言淡听到这里,立刻便知晓了是谁。
应是静姐姐了,昨日和她说起了母亲即将上京。这静姐姐平日便时常送些东西过来,定是知晓母亲与妹妹匆忙间不好买菜,这才特地送了些菜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