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清失踪了。
这是忙碌一天之后言淡回到家中后,言浅告知她的第一个消息。
两姐妹坐在房中,声音皆放低了许多,就怕被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回来的言母听见。
言淡心中焦急,语气中不禁带了些许责怪,“所以这便是你晨间魂不守舍的原因?”
“不,那时我还不知晓言清已经失踪了,对不起……”
“算了。”言淡叹出一口气,打断妹妹的道歉之语,拍了拍她的肩头,“先说说吧,到底发生了什么。”
言浅再怎么老成稳重,幼弟出事也让她心中仓惶惊恐,她的声音微微颤抖,努力将事情讲述清楚。
原来言清一日前到了京城,他偷偷躲在绣庄外边,等着言浅出来。
本因小弟到来极为高兴的言浅,见着对方鬼鬼祟祟的模样,察觉出了不对。
在她的再三询问下,言清终于透露,他莫名被卷入到了一个案件之中。
与他一起跟着大厨学艺的师兄,在半个多月前突然身亡。
听说现场十分血腥,凶犯仿佛与此人有深仇大恨一般,不仅杀害了他,还将人脖子砍断了一半。
言清平日与这师兄关系不错,直到消息的当日整夜都未睡着,伤心得哭了好一会。
夜间睡不着觉,他想着整理下物件转移注意力,意外发现自己的菜刀少了一把。
在师傅的教导下,言清认为厨子的刀是极为重要的一环,所以他每日都将刀带回房中,避免与其他人混乱,还会隔日进行保养。
当日因为师兄的死讯,才一直未检查过。
言清记得前一日的入夜后,他是亲自擦拭好,之后便将刀放到了箱子里。
为何会找不到呢?
他有些着急,本想着四处问问,是不是有人错拿了自己的刀。谁知刚踏出门槛,便被奉公门分部的捕快带到了暗室。
大家都知晓言清与王捕头的关系,捕快们对他还算是客气,只循例询问了一番。
在问话过程中,因捕快们一直询问和喜楼刀具看管的问题,所以言清猜到可能与凶器有关。
他联想到自己失踪的菜刀,突然有了些不妙的猜想。
果然,又过了一日,王捕头带着捕快们关闭了和喜楼,将所有能接触到厨房的人员一一排查。
被查过的人刀具皆在,且许多人和家人一起住,算是有了人证。
而言清寄住在和喜楼后边的小房间,除他之外,只有两个人因父母去世也是独居,但那两人一个跑堂,一个账房,极少来后厨。
他迟早会被查出来丢了把刀,如若被认成凶手,该如何证明自己的清白。
言清十分害怕,他夜间做了噩梦,梦见自己被判斩首,母亲受到刺激晕倒,二姐在绣庄被人嘲笑有个杀人犯的弟弟,大姐也被影响失去了捕头之位……
他本就因为急于与家人在京城相聚,花费了大量时间练习厨艺,绞尽脑汁讨好师傅,想要提早出师,希望能早日赚钱减少家中负担。
巨大压力下,言清整个人都憔悴下来。
另一个师兄看不过去,关心问他是不是想家人了。
又劝他注意身体,实在不行便请假去京城看一下,有什么难事都可以与家人说说,说不定能解决问题。
这番话点醒了言清,使他燃起希望,想起大姐似乎破了不少案,也许能给自己出个主意。
于是他脑袋发热,留信给师傅请了假,又偷偷带上所有的钱财,跑出了云岗县。
好在此前来过京城,路线他大致记得,也想到了找个运镖的队伍,跟上能保证自己的安全。
才走了两日,言清便在公告栏上看到了自己的通缉令,罪名是杀人潜逃。
他这才明白自己离开的行为,似乎更加坐实了罪名。
此刻心中后悔也已经晚了,通缉令已出,自己成了逃犯,镖队自然也不能跟了。
只能换了身破衣服将脸抹黑,用双腿走一段,运气好搭个顺风车,直到看不见通缉令的地方才敢租车,就这么一路坎坷来到了京城,钱也用了个精光。
言清最害怕言浅,最依赖的却也是她,在穷困潦倒之时想到的第一个方法,便是来到了绣庄等待姐姐。
等事情讲完,言浅有些想发火。
想骂一骂这愚蠢的弟弟,事情不想清楚就行动。
但看到对方消瘦的脸颊,又忍不住心疼起来,想着这一路上定是吃了不少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