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几个桥之后就失去了位置感,又疑心此处桥是否刚刚通行过,跟长安那种规划整齐的格局完全不同。
差点把脚都给走肿了,才终于在街市的一角找到了“联络站”,一个青年人正在摆弄着一堆书卷,通风晒书。
看到他,陈成江森都是喜形于色,小陈板起了脸,咳了一声,沉声道:“卜二,忙着呐?”
“故惠文太子诗榜驻扬州城办事处”的办事员卜海峰正整理着将要发给长安的诗卷了,听到有人用标准的洛阳话唤他,奇怪地抬起头,打量着来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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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陈微微仰起头,挺了挺腰杆。
“阁下……是在叫我么?”卜海峰恍惚觉得此人眼熟,可就是想不起来这人是谁。
陈成略有些失望,对江森道:“你看看,卜二这小子,真是贵人多忘事,翅膀硬了不理人,竟然连我也装不认识了!”
听他说话的口气,卜海峰越发觉得熟悉,可还是想不起来,转去看江森,瞬间恍然!
这肤色简直是全天下独一份了!
“江森!”卜海峰又惊又喜,既然是江森在此,那在他身边的人自然也不言而喻了!
“苌哥儿!”卜海峰喜道,从书摊边一跃而过,冲陈成叉手行礼。
陈成见他终于认出了自己,也忍不住笑了:“都是哥们儿,就别搞这些虚头巴脑的,还叫‘十一郎’吧。”这“猕猴桃哥哥”听起来实在不对味。
“好!好!”卜海峰应声不迭,有故人来,着实令他喜上眉梢。
当初陈成奉御命辅助李瑜重开岐王诗榜的时候,卜海峰便是二人的得力干将,后来筹备扬州联络站的时候,他是南方人,又有独当一面的能力,自然是站长兼办事员的不二人选。
一晃也是好几年过去了,分别的时候,陈成还不过十岁小孩,四五年过去了,长高了不少,相貌也有些变化,卜海峰一时认不出自是正常的。
仔细端详着陈成二人的脸,和记忆中的形象渐渐重合,
卜海峰指着二人的装扮道:“十一郎何故这般装扮?”
丝毫没有当初贵气逼人,潇洒倜傥的气度,反而窄衣窄袖,风尘仆仆,搞得“胡”人“胡”气的。
“今时不同往日,兄弟我如今是落魄咯!不再是东都一支笔万千豪杰折腰的小陈啦!”小陈自嘲道:“打扮成这样,一来是为了掩人耳目,最好不要别人发现我与郡主娘子还在‘暗通款曲’,免得给她带来麻烦;前度在金陵我显露行踪,险些招来杀身之祸,到现在都没有搞清行凶者的来路底细……”
小陈的遭遇卜海峰通过长安来的信函中也有所耳闻,听到他险些被人刺杀暗暗心惊,称赞他心细——扬州与二京联系很紧密,发生什么事很容易就传到那边去。
“二来嘛,这么穿,行走江湖很方便。”方便小陈行侠仗义,陈成指着绑腿道:“如果不是这么搞,光是找来你这里,就要把我和江森的腿走废掉。”
卜海峰哈哈大笑:“这倒是没错!我第一天来的时候,光是在城里坐船就把我绕得险些呕吐……”
介绍起当初接下组织上任务、到这里筚路蓝缕的情形,又带着陈成二人参观了联络站内外。
房间并不大,倒是到处都堆满了有用的没用的书卷。
陈成道:“小卜同学,我记得,郡主娘子拨发给你的款项可不少啊,我和江森来的时候,还猜测你这应该是几进大房子场地宽,十几个帮手奔走忙呢!说!是不是你贪污了公款,被你攒钱拿去娶媳妇啦!”
卜海峰哈哈大笑:“十一郎说笑了,扬州城寸土寸金,光是租赁这小小一间铺子,费资已是不少!何况还要出外采诗、记录各种诗会、编纂集子——物价颇高,万事均贵,莫说贪污,我不贴钱已经不错了!”
陈成道:“我不就是跟你开玩笑嘛,莫要当真!这几年,真的辛苦你了。回头我也要力谏郡主娘子给你升职加薪了。”
听到陈成由衷的称许,卜海峰想到独自拼搏的不易,眼睛不由得酸酸的,感慨良多。又听“升职加薪”,不由笑道:“你说的啊,要是回头不兑现的话,我可以要找你的麻烦。”
“我随口说说嘛!不加薪的话,那也要怪郡主娘子,”小陈耸耸肩:“你知道的,她实封八百户,领一千户的俸,比公主过得都滋润,可花起钱来,那叫一个扣扣索索,比小陈我当初发达的时候,那可是小气多了……”
卜海峰哭笑不得:“十一郎我可要警告你,偷说郡主坏话,我可是会如实禀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