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跟王大叔分别也没几天,可竟是颇为想念,见了面,喜不自胜。
王大叔也笑容可掬,早早叉起了手:“哎呀,真是想死昌龄了!”
小陈:“……”
这就几天的功夫,不至于吧……区区小陈,如何受到王大叔如此厚礼?
正不知如何作答,身边有人答道:“少伯风采不减,愚弟想念亦深!”
小陈:“……”
搞半天,并不是在跟我行礼哦……
就在小陈热情地跟王大叔打招呼的时候,身边另有一布衣草履的中年男子,也在守候着王昌龄的到来。
“十一郎这几日安好?”两个老哥们寒暄了半天,才想起来身边还有一个“第三者”小陈,王大叔问小陈道。
“托王大叔的福,好得很呢。”还借着“少侠小蔡”的名号发了几笔小财。
“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刘隐士,隐居长山,我们是多年的挚交——”王大叔指着来迎接他的中年男子道:“他也是孟浩然兄多年的挚友。”
陈成叉手行师长之礼,十分恭谨。
刘隐士微微一笑:“贱名刘谞,不足挂齿,山野匹夫尔。”
听王昌龄说起共同的好友孟浩然,刘隐士感叹道:“当初浩然兄游广陵,共话诗酒,音容笑貌,宛在眼前。一别十五年,却不想斯人已逝,天人永隔。”无限伤感。
等三人都稍微从缅怀中缓过来,王昌龄又指着陈成道:“这是浩然兄的高足,颍川陈苌,浩然兄的衣钵,是指着他来继承的。”
“哦?”刘隐士打量着陈成,喜悦道:“浩然兄有传人在此?那真是极好不过了。”
琢磨着“陈苌”的名字,又疑问道:“是写‘明月几时有’的陈十一郎,吗?”
小陈没想到野居深山的隐士也听闻过自己的名字,大感汗颜,惭愧道:“让前辈见笑了。”
“不不不,浩然兄有你这样的弟子,那是再好没有的。”世人都觉得陈苌天赋异禀。
王昌龄哈哈大笑,仿佛陈成不是孟浩然的徒弟,而是他的徒弟,指着陈成道:“刘兄别看十一郎年龄不大,作诗的疾才,却是更甚我们这帮老家伙年少之时!未来二十年,此子当独占诗坛鳌首!你若不信,可以现场考较他一番。”
那副神情,仿佛就像家里来亲戚了,让小孩唱歌跳舞做表演的家长。
刘隐士显然也很有兴趣,一来想看看老朋友孟浩然调教的弟子究竟如何,二来王昌龄的溢美之词着实有些夸张,他也不是很相信:“可以吗?”
小陈暗暗责怪王大叔没事找事,自己宁愿当一介武夫,不就是因为大家没完没了的考较么。
但是王大叔有意要在老友面前展现他的能力,他也却之不恭:“请您赐题!”
刘隐士望着熙熙攘攘人来人往的渡口,道:“早年浩然兄来广陵,临扬子津,口占《扬子津望京口》诗云:
北固临京口,夷山近海滨。
江风白浪起,愁杀渡头人。
何不依他旧题,就作这‘扬子津’呢?”
小陈领命,过了一会儿吟道:“
日冲海浪翻银屋,江转春波走雪山。
青嶂迥开蹲虎戍,碧流潜伏跃龙关。
地分吴楚星辰内,水迫沧溟宇宙间。
焚却戍船无战伐,使知风教被乌蛮。”
“妙哉!”王大叔刚听了两句,就赞赏道:“我今早清晓渡江那会儿,恰恰是:‘日冲海浪翻银屋,江转春波走雪山’!十一郎莫不是也‘看’到了我所见的情景不成?正因为急于要扬州与刘兄和十一郎相会,才会视雪山般狂涛于无畏而涉之!”
王大叔称颂了小陈的句子之后,又不忘记夸奖一下自己“涉险”渡江来回见故友的“壮举”,引得二人莞尔。
王大叔都赞了,原本刘隐士也应该称许,只是……
让你写扬子津,你这写的“渡江”,是不是离了题啊?
小陈:“……”
其实跟王大叔这么久,小陈已经习惯了无论自己写什么,王大叔都会用他清奇的脑回路帮自己过分解读一番,主题得到升华。
可是这次这位刘先生似乎是一个较真的人,不咋好糊弄啊……
“前辈且再听此诗——”小陈拱拱手表示抱歉,再次开口吟道:“
海阔石门小,城高粉堞明。
金山旧游寺,过岸听钟声。
故国荒台在,前临震泽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