扫蚕花地”的热闹去了,来人寥寥无几。
三人也没啥事,就有一搭没一搭地闲扯着。
柳绘还在担忧沈家献地的后续,陈成便笑着宽慰她,为政一方,最担心的就是做事受到地方豪强的掣肘,从今天沈氏对岳父大人的礼遇备至来看,起码这一关过了,后面做什么事情都要顺利不少。
但柳绘并不是几年前那个他说什么就信什么的小丫头了,她跟着父亲流寓地方,也是见到过不少世面了。
跟小陈老爸前期官路颇顺不同,柳绘老爸这还是第一次作为一号长官主管一方。
唐朝的县令并不易做——哪怕看上去已经“莫名其妙”获得了地方大族的鼎力支持。
按唐朝对县令职掌的规定,县令作为亲民之官,其职掌多而繁杂。
导风化,查冤滞,听狱讼,这还不算——
凡民田收授,县令给之;
每岁季冬,还要行乡饮酒礼。
籍帐、传驿、仓库、盗贼、堤道这些事虽有专事专官,可每一项都少不了县里一把手的统筹。
陈成见小姑娘这般年纪,思虑却这般多,好笑之余,又感叹“小朋友们都该是无忧无虑成长的”,宽慰她就不要为这些事情头疼了,你陈伯伯不知干过多少地方官了,他那些公务我也是亲眼目睹过的,以柳叔父的经世之才,区区一县之地是难不倒他的!何况也有我和你阿母替他当狗头军师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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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绘点点头,又摇摇头——
陈伯伯是干过很多地方官。
可是,他的官不是越做越小吗?一开始是州官,然后县令,然后县丞……现在无官可做,赋闲在家。
这不正是证明地方官并不好做吗?
陈成:“……”
总爱抬杠的小朋友,最不可爱了!
你要这样下去的话,会变成小杠精的哦!知道不知道?
陈成努力咧开嘴,让笑容尽量和煦温暖:“我们能换一个话题吗?”
柳绘点点头,一时又没想到聊什么。
本来嘛,在东都的时光,是她最开心的时候,可是后来阿母也提醒过她了,东都和西京都是小陈的伤心地,尽量不要在他面前提。
乖巧的小绘自然是很听话啦!
忽然,她想起来另外一件事——
有一年,辗转几手,收到了来自房陵的小陈的来信,可是看了信之后,阿爷怫然不悦,阿母也长吁短叹,问也不说,所以,她一直都想知道,陈十一郎在那封信里到底写了什么?
“你说这个?”陈成心里一突,瞬间明白是哪一封信!
江森也明白,手指轻轻指点着他,意思是:你看吧!我就说你当时干得不对!
陈成挠挠头,也不知该怎样和小姑娘说。
其实也没啥,就是小陈夜奔出逃洛阳到房陵之后,很是颓唐沮丧了一阵子。
尽管后来家人得知了他的后续状况都寄来了问候,可是陈成经过深思熟虑,决定还是写信给岳父岳母:
陈十一郎已经不是名震两京、诗传四海的陈十一郎了。
前途几乎丧尽。
长安处处都是他的仇敌,结下的梁子不知凡几,个个碾死他都比碾死蚂蚁容易,想想都觉得后怕。
更关键的是,经过在两京那段纸醉金迷的日子,他所会的那点诗词存货几乎要被消耗完了,也就是后期也很难凭借这个考科举“东山再起”——当然这一点他没说。
既然曾经的“潜力股”小陈实际上已然跌停,已经是这样一个文不成武不就的废柴,那便匹配不上河东柳氏家的掌上明珠啦!
我和小绘青梅竹马,自幼便是玩伴与良师益友,我也不忍心为我这个柴废,耽误我这妹子一生的幸福!
依我拙见,两家家长昔日戏言的“婚约”,还是就此终了吧!
放心,买卖不成仁义在,即便当不成叔父叔母的好女婿,小陈还可以是你俩的好子侄嘛!
:()开元情诗与剑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