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在开元年间的此时,黄鹤楼应当是他有史以来最繁华富丽的时候,自古说“国运昌则楼运盛”,而且李白《望黄鹤楼》、王维王老师《黄鹤楼送康太守》、孟夫子《鹦鹉洲送王九之江左》中写到的,都是这一座。
登临楼上,望着下面的滔滔江水,心中会想到许多东西。
古往今来,多少人和他一同踏足在同一片方寸之地上。
也难免会想到千年以后在这里发生一场大疫以及多少个不能出门的日子。
好在没有一个冬天不可逾越,没有一个春天不会来临,最终取胜的,仍然是我们。
从午后一直坐到日暮,眼看着时间不早了,就准备离去了。
,!
正欲归去之际,忽然听到有人吟诗的声音:
昔人已乘白云去,
此地空余黄鹤楼。
黄鹤一去不复返,
白云千载空悠悠。
陈成闻言一愣,脱口而出:“不应该是‘昔人已乘黄鹤去,此地空余黄鹤楼’么?”
是的,说《黄鹤楼》,又怎能少得了崔颢这首大名鼎鼎的《黄鹤楼》!
甚至李白天宝年间再登黄鹤楼,本欲赋诗,因见崔颢此作,为之敛手,说:“眼前有景道不得,崔颢题诗在上头!”
严羽《沧浪诗话》说:“唐人七言律诗,当以崔颢《黄鹤楼》为第一。”
如果说《春江花月夜》孤篇压全唐不符其实的话,那么以《黄鹤楼》为全唐第一,当真还是很有说服力的。
后人统计,此诗古代选本选录次数第一,历代评点次数第一!
对陈成来说,也是耳熟能详,熟稔至极的。
人家一念错,能不赶快纠正吗?
陈成回头一看念诗者,四十来岁的年龄,沧桑大叔。
对方听陈成挑他的毛病,有些奇怪:“怎么,小兄弟有所见教?”
“不敢,不敢。”陈成不知为何,下意识觉得此大叔绝不简单,呵呵干笑两声:“随口一说罢了。”
“昔人已乘黄鹤去,此地空余黄鹤楼——”大叔念叨了两遍,自言自语:“这首诗我作了十几日了,总觉得哪里不好,我是改来,改去。不过,却是没想过要改这第一句……”
陈成大吃一惊!
他还道这大叔是什么路人,哪知道竟然就是作者本尊!
那岂不就是崔颢?
既然这首诗此前不见流传,那就是还没写出来。
而这诗的确是大约开元末年到天宝初年某一年的春天写的——
毕竟李白和孟夫子来的那一次,他可没说“眼前有景道不得,崔颢题诗在上头”。
但他下一次来,这里就已经被崔颢霸榜了。
“晚生颍川陈苌,见过崔前辈!”
对方也有些惊讶:“陈苌?是那个小神童么?”仔细打量了他几眼。
陈成有些赧然。
崔颢奇怪:“你是如何知道——我是谁的?”
陈成一呆,对啊,人家这黄鹤楼才写出来,我怎么能通过这首诗而知道他的?
正不知如何解答时,崔颢却好像自己想明白了似的,笑了:“汝父是颍川陈不器吧?”
“嗯……呢。”陈成木讷地点点头。
“我是开元十一年中的进士,汝父恰比我晚一年。”崔颢回忆道,看样子把陈成认识自己的原因想到父辈那一层关系上去了。
他能这么想正好省得陈成解释了,不过你们哪几届出的大神还真多——就属我们家老陈最不顶用。
崔颢生在汴州(开封),原籍博陵安平,出身正是“博陵崔氏”,开元十一年考中进士曾担任许州扶沟县尉等职,官位一直不显,所幸辞官不做,游历天下。
崔颢询问陈兼的近况,得知他也辞官不做了,隐居故乡,十分感慨。
陈成自然知道那是对“朝中有大奸之人”的无奈。
“回故乡好啊,落叶归根么。倒是我,已经不知道多少年没回过汴州了。”一时间语调悲凉,乡愁在心间漾起。
陈成同样也是,虽然他现在也闹不清,他的故乡到底是在哪里?
是颍川,是房陵,是泗阳,还是洛阳与长安呢?
除了房陵,都是他想回却回不去的地方。
两个人对着黄鹤楼下的风景,默默无语地静立了一刻。
崔颢来到栏杆前,拍打着栏杆念到:“
晴川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