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严氏买了礼物,带着吕贤锡到了汪家。
今日小年,原本不算是拜访的好日子,但母女几人思前想后,决定年前出发前往塘沽。
虽然得在路上过年,但也能早日与舅舅团聚,还能一起过个元宵。
汪府是当地乡绅,和吕氏如出一辙,也是徽商起家,但经营时间较短,家中基业不够丰厚。
许是缺什么便越是想要炫耀什么。
汪府的府邸修建得极其奢华。
青瓦白墙被他们用带了金粉的涂料绘成了金色,门前立着的蟾蜍也被染得金灿灿的。
红木大门上刻了一层又一层的彩色雕花,精致繁复;大门之上的牌匾里,立着同样是金色的两个大字:“汪府”。
吕贤锡的心中有些嫌弃,这样的装潢,像是生怕别人不知道他们有钱一样,将原本庄重典雅的徽派建筑弄成了四不像,反而显得一点底蕴都没有。
先前樊姨说自己爱炫耀,自己还不当回事,如今再看到真正爱炫耀的人,吕贤锡才知道,若是炫耀时用力过猛,有多丢人。
她在心中暗下决心:“我之后还是得低调一点,不然必定也会贻笑大方。”
汪家的小厮知道她们的来意后,把她们安排在了前厅,便进屋通传去了。
吕贤锡坐在前厅四处打量,不知为何,她总觉得汪家下人看自己和母亲的眼神有些奇怪,似乎都带着点鄙夷。
但她也不好开口问,只能低着头,压下心中的不安。
谁知道母女俩这一等,便是一早上,期间一个人没来,甚至连茶水都没有。
眼看就到要中午了,吕贤锡忍不住抱怨:“娘,他们这是什么意思?哪有这样的待客之道!”
严氏心里清楚,乡绅最会捧高踩低,之前舔着脸求亲是看中吕凤岐的地位和人脉;但如今吕凤岐去世了,他再捞不到什么好处,自然会冷落吕家。
想到这,严氏也有些后悔,当时不该为了离得近而贸然给贤锡定下这门亲事。
但严氏没跟吕贤锡明说,只道:“许是有什么要紧事要忙吧。“
又过了许久,才有小厮来道:“夫人请二位到后院用饭。”
吕贤锡的耐心早已用尽,拉着一张脸跟着小厮进了后院客厅。
汪老爷和汪夫人早已在正位上候着了。
吕贤锡这是第一次见到两人。
许是因为要过年了,他一身大红色的长袍,外面搭了一件镶金丝的黑色马褂,腰带上嵌着金片,看起来颇为喜庆;
顺着身子往上看,他的眉毛胡须已经花白,两颊泛红,面无表情,看着自己的眼神里带着浓浓的不喜。
“不是说汪老爷很喜欢我,才给我送那么多礼物吗?”吕贤锡心中疑惑,“为何今日看起来却如此不悦?”
她又看向一旁的汪夫人。
相比之下,汪夫人则和蔼许多,她两眼弯弯,眉间带笑,同样身着红衣。
头上带着一条镶有红宝石的抹额,旗头左边插着一只牡丹样式的金钗,牡丹花瓣薄弱蝉翼,做工十分精细;右边则戴了两支珍珠步摇,转头时常常碰到一起,叮当作响。
见吕贤锡打量自己,汪夫人连忙起身,拉住吕贤锡的手,笑道:“原来这就是吕家三小姐,果然国色天香、气质非凡!”
吕贤锡低下头道:“多谢汪伯母夸赞。”
严氏则道:“嫂夫人,许久不见,你这气色越发好了,看起来比我都年轻许多!”
汪夫人比严氏年长八岁,闻言笑道:“哪有那么夸张!不过是日常保养得好罢了。”
她抚着脸道:“前些日子刚花了十几两银子买了些东洋的珍珠粉,每日用鸡蛋伴着敷面,看来是起作用了!”
严氏道:“难怪呢!我说嫂夫人这皮肤怎么如鸡蛋一般光滑!”
“回头你若是想要就找我,”汪夫人道,“我可以给你牵线,让你也买一点。”
“那就有劳嫂夫人了!”
“咳!”
汪老爷轻咳了一声,打断了几人的寒暄。
汪夫人回头看了一眼他的眼色,脸上的笑容凝滞了一瞬,便招呼着吕贤锡和严氏坐下。
严氏坐下,又问:“怎么不见子实?”
子实是吕贤锡的未婚夫汪良善的字。
汪夫人笑道:“那孩子一大早就出去了,说是要和同窗聚一聚。”
严氏点头表示明了,道:“我们今日拜访,是有要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