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你一开始就早已算好了一切?”
“啊……为什么这么说?”
“你从未打算往北跑,可却让我纵马闯北城门,用以迷惑敌人。”
“我要向北跑,在澧县的时候就跑了,这会儿只怕都到荆州了,又何必等到现在?”
“你把带有血迹的手帕绑在马镫上,再用烈火烧马儿,马发力北奔,后方的敌人看见地上的血迹,自然以为我们向北跑了,穷追不舍许久,才会惊觉上当,但那时再回转,我们早已跑远了,又哪里追得上?”
“嘿,然后呢?”
“再后来就是藏在柳家商队的货车中,大摇大摆混进城了……但老实说,当时听说要检查货物时,头顶的玮布都被掀开了,我被吓得不轻,险些叫出声来。”
“我知道,当时你死死攥着我衣袖,差点儿把衣服都扯坏了……不过你完全没有担心的必要,门吏绝不会检查货物的。”
“凭什么这么说?”
“见到柳家商队的第一眼,我就注意到了他们最前方的货物,是船舱和车厢……而且上面盖的布颜色也略深,说明是马上要出手的货物。略微一想,在武陵郡能一次收这么多货的,除了独龙哥还有谁?而独龙哥的货物,寻常小吏,又哪来的胆子查?”
“匆匆一眼,便能看出这么多?”
“还有更多——那带头扛旗之人,脚底的靴子面上还自崭新,可足底却几乎快被磨平了,而他身上的绫罗虽新,可
里面那袄子却着实有些年头。这都是常年行商之人才有的特点,说明此人常常四处奔走,一定是个精通人情世故的好客商……这样的人带的商队,别说是几个寻常门吏,就算是到了宰相门前,遇上那堪比七品官的管家,他也能上下打点得明明白白,绝不会遇见刁难……”
“所以跟着他们进城,一定不会被查的。”小鱼深以为然的点点头,随后看向:
“那现在,又是什么道理?”
此时二人正在一间主人暂离的民房中,江笑书一面翻箱倒柜,一面同小鱼说话。
听小鱼这么问,江笑书道:
“留在武陵郡城,是一定不行的,我敢打赌,过了今天,整个武陵郡就会高度戒严,别说躲在民房里了,就算咱挖个坑把自己埋了,那钻牛角尖的周大人也一定会掘地三尺把咱们挖出来,就算他不来,江岳帮的……所以我们现在还不能停,仍是要跑,直到彻底安全。”
小鱼问道:
“来这件民房做什么?”
江笑书道:
“换衣服。”
话说到一半,他已找出两套便装,递给小鱼,二人换装后,将身上的血衣丢到灶中焚烧殆尽后,才再度出门。
出门后,江笑书拉着小鱼一路向南走,来到南城门处,二人摸上城墙,用软鞭坠下。
江笑书落地后,转头喊道:
“跳吧,我接着呢。”
小鱼纵身一跃,被江笑书稳稳接住,小鱼轻轻跳下地,看向前方官道感慨道:
“这条路先前咱们俩走过的,那时你还是人人敬仰的大侠,走到哪里都收人尊敬,可此时此刻,却被黑白两道同时捉拿,真是时过境迁,世事难预料……”
那一日,在鼓瑟吹笙楼喝完酒后,小鱼拉着江笑书出城,在一座小山丘上落座,星空之下,二人喝酒谈心,好不快哉,江笑书自然是记得的。
江笑书收回软鞭,摇头道:
“总之,我从没做过错事,一时受了冤屈,又算得了什么?走罢。”
小鱼点点头,二人并肩而行,很快又来到了当初饮酒的山丘。
小鱼扭过头,笑问道:
“也不知当时的两个大酒坛还在不在?”
江笑书下巴一扬:
“不如上去看看。”
“啊?”小鱼一惊:
“可现在……”
江笑书摆摆手:
“从纵马出城开始,用了那么多计策和障眼法,若江岳帮真有这个本事还能追过来,我干脆把脑袋送给他们砍了算啦……至少一个时辰内,我俩会很安全,上去休息休息吧,正好我也理一理思路。”
听他这么说,小鱼也点点头,二人上了坡顶坐下,酒坛静静立在坡顶,一如当初离开之时,可重返旧地,心境却大不相同,小鱼轻抚着酒坛,若有所思。
爹娘他们二老还好么?客栈起火,盛公子怎么样了?王大哥和小兰,现在又在哪儿?短短数日,怎么发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