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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了,那些家破人亡的、妻离子散的、上吊的、跳水的湘州百姓更被他们忘得干干净净了,不过这也怪不得他们,毕竟,他们新修的宅子里有着高高的阁楼高台,站在上面,再撕心裂肺的哭号也像是春虫窃语,平添几分雅致,而从高处望去,那一片片饿殍和鲜血相叠,组成了一种奇异的配色,非但不令人感到恐惧,反倒让怀中的美人们掩嘴轻笑:
,!
“嘻嘻,这颜色美得紧,倒和你送我的那件貂裘有些相似呢……”
这里是湘州,大秦的南方,即便最冷的冬季,也用不到貂裘的。
可这有什么稀奇呢,若不花些银钱在这些毫无用处的地方,又哪里能体现出他们的泼天富贵?若每一份银子都花在该用的地方,那他们岂不是与他们眼中的“贱骡子”一个层次了?这实在不亚于杀了他们的头。
任何一个世界,即便人们想象中的乐园——是西方极乐,天宫的凌霄宝殿……这些世界里,都会有三六九等,位次尊卑,这似乎是一件极度可悲之事。
可回过头一想,自己生活的这个世界,非但同样有这些东西,而且我还没法长生不老,没法投胎转世,每念及此,则更是悲从中来,难以自己了……
世道维艰,不知何年何月,“人当生而平等”这个观念才能被每一个人发自内心的接受?即便没有平等,可至少在世为人,活着的权利也不应当被人剥夺践踏吧?
那个没有压迫、没有饥荒灾祸、没有痛苦不堪的“桃花源”究竟该如何前往呢?
或者,这世上究竟有没有那样的世界?
这一切的答案,要在很多很多年以后,才会揭晓。
…………
说回此间,邹华在感受到“修罗刀”的气息后,心中剧震,不由自主的从房顶落下,拔出兵刃,全神戒备,头顶的首领发话了:
“独臂,你怎么回事?”
邹华抬头,恰巧对上了“首领”那双愤怒的眸子,他心中冷笑一声——就凭你这不出数日便要横死当场的东西,也配对我大呼小叫,莫说一定会死在我前头,就连你前面的那六任,你只怕都活不过他们……
不过心中思恃,一开口却截然不同:
“首领,有人正在往这个方向冲来。”
“首领”抿住嘴唇,眼中已几乎要喷出火来:
“滚上来!帮主的嘱托你全抛之脑后了么?”
邹华握住九节鞭的手开始颤抖,他已经清晰的感觉到,“修罗刀”已暗中锁定了自己,而且对方已来到了附近,随时可能对自己发起致命一击,但陈翘楚的曾留下死命令,未得她的允许,所有“蝙蝠”都不能轻举妄动。
两难抉择之下,邹华犹豫了,他用力握紧九节鞭,指关节因为压迫而变得苍白,他咬紧牙关,突然做出了一个所有人都想不到的事。
只见邹华鼓足真气,突然一跃而起,朝大门后直冲过去,人在半空,九节鞭已出手,钉住厚重的大门,猛的一震!
“喀嚓——”大门发出刺耳的响声,随着一阵令人牙酸的格格声,大门轰然碎裂。
门碎裂的一刹那,邹华抬起头,视线从那破洞中透出,看见了他意料之中的东西——
狭刀。
刀身平直、锋利无匹的狭刀。
狭刀布满暗红色花纹,在它的末端,是一双布满老茧的手,这是一双杀人的手。
修罗出,饮血还。写就这短短六个字,用去了上百位黑道大豪的生命,因此几乎没有人会质疑这句话。
邹华也曾经不相信,因此他成了蝙蝠中的“独臂”。
他现在仍然不信,因为他站的地方,是陈翘楚的帮主公干处,外敌侵入时,每一只“蝙蝠”都要誓死扞卫。
他要主动出击,为自己争取那恰到好处的一点时间,足够将修罗刀引进这间房,直到被同僚所斩杀。但又不至于太过漫长,让对方取了自己性命。
所以他一出手,便是一招狠辣歹毒的“九天揽月”,九节鞭并九为一,当心直刺,同时手腕劲力蓄而不发,一旦受阻,便又有七八式后着接踵而至,当年他被追杀之时,正是凭着这记“九天揽月”,数次从对方手下死里逃生。
更何况,当年遭受挫败,失去一臂之后,他痛定思痛,苦练武功,终于在上个月,又将这招“九天揽月”修炼出到新的变化,更在先前七八种变化之上,且出乎意料,令人防不胜防。
果然,对方的修罗刀横刀一封,“叮”一声脆响,便阻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