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便惹了时疫双双过世,他不但以幼龄之年将爹娘风风光光地安葬,而且还打
理家中事务,族中交与他家这一支看管的一处田庄,不但没有因此败落,反倒更显兴旺。而且他喜好拳脚棍棒,打甚幼之时便开始延请武师学习,又喜好修行道术,若不是五灵短缺,没准会被哪个修行门派收留,成为高不可言的真人。即使是与卢铨一起在外游商之时,他也不曾懈怠,勤练身手,上次失踪了大半年再回来,更是变得身强体健,商队的保镖里,等闲十来个大汉都近不得他的身子。
卢瑟快步上了岸,左右看了看,面上掠过一丝冷笑,这官道上行人中不乏壮汉,却一个个只知瑟瑟发抖,离逃走的勇气都没有,无怪乎大唐国在边境争斗中屡屡负于北方了。因为被小丘与树木遮挡着的缘故,他上岸的位置看不到那些贼人,他也不理这些百姓,飞快地穿过道路闪进树林之中。
这是贴着海滩、官道的树林,生长于一处缓坡之上,卢瑟快步在林间飞奔,片刻间便到了正对着贼人处的一个小山包。他早就见着这山包上林木稀少,而贼人竟然没有派一个人在此放哨,显是嚣张得没了警惕之心。他悄悄看了贼人一会儿,然后大吼了一声,猛地跃上山包顶部。
“洗桥的民壮自左,牛岭的民壮自右,府城的差役从正面,今日休叫海蛇胡义跑了,大伙冲啊!”
他跳出来之后并未立刻冲下山包,而是扔了鱼叉挥舞着腰刀指手划脚,仿佛真有一大群民壮差役在听他指挥一般。虽然他完全可以直接冲上去——玉隐门的经历除了让他体内多了生生玉髓之外,还有一个好处便是这个身躯变得异常结实,寻常刀剑,根本不可能伤着他。但为了避免太惹人注意,被有心人发觉自己身体的秘密,他还是用了计策。
所谓做贼心虚,那群贼人固然嚣张,但只是对着百姓罢了,每当大队差役来时,便会作鸟兽散,这次听得府城的差役,又听得调动了两个乡的民壮,那至少是数百人。便是心有怀疑的,见着卢瑟如此大胆地站着,那怀疑便消了六分,待见他手中抓着的腰刀与差役们常用的绣春刀别无二致,那仅余的四分怀疑又去了两分,等周围的同伙撒腿逃跑,仅存的两分怀疑也荡然无存了。
见贼人吓得四散而逃,卢瑟又捡起鱼叉,全力狂追。那小山包上因为着过野火,并无多少树木,一些杂草虽是对他奔行有所阻碍,可他跑起来却还是远逾常人。卢铨在船上看得他一个人追着二十余个海贼,一颗心越悬越高,禁不住牙齿发颤,那船老大更是目瞪口呆,连手中的摇橹都落了下来。
官道上被贼众拦下的路人们乘着这机会发了声喊,纷纷四散逃开,海蛇胡义回过头来,看得四处都是奔跑的人影,只道真是两乡民壮赶来设伏抓他,慌得再也不敢后顾。卢瑟知道他是贼首,死死地盯着他,初时两人距离还有三百步,待卢瑟跑下山坡之时,这距离便只有两百步。
一个是有意思的多年锻炼,一个则是在花天酒地中淘虚了身子,一个是打小打熬出来的筋骨,一个是外强中干的花架子。卢瑟见离那海蛇胡义越来越近,暴喝了一声:“胡义,纳命来!”
胡义听得那声音仿佛就在自己身后响起一般,不由得大叫了声,脚下一加紧,原先的步子便乱了,右脚绊了自己左脚一下,个一个跟头栽倒在地上。他身边的同伴听得身后一声喝,胡义便栽倒在地,更是吓得魂飞魄散。这伙贼众哪里谈得上什么义气,不过是凑到一起的酒肉朋友罢了,谁也不肯为着胡义留下来拼命的,相反,心中倒隐隐有些欢喜,若是官兵差役全部去抓胡义,自己岂不可以借机脱身?
胡义栽倒之后再爬起来,发现同伙都已经跑到海边,正跳上小船,拼了命要将船驾走。鄱海原是内海,海风远不如外海来得猛烈,他们乘的小船随波起落摇摆,看似惊险实际上并没有多大危险。这些海贼又都是水性好的,上船后便将船划得飞快,留下三个倒楣的家伙在海滩上叫骂。
胡义回过头来,这才看到追到他身后的竟然只是一个十六七岁的少年。
卢瑟长得修眉朗目,面色因为充足的日晒,微微有些泛黑,但因为眉毛头发都只是这半年内初长成的,那张娃娃脸儿却让他没有多少威仪。胡义初时还未反应过来,目光在卢瑟身后去寻找那些府城来的差役与两乡民壮,待看到那些乱奔乱跑的是他们方才拦下的肥羊时,这才意识到,自己上当了。
“你……啊!”
他刚想大骂,卢瑟已经奔到他身前,不待他出声,右手鱼叉便飞掷出来。这点距离之内,卢瑟曾专门练过,一手飞叉可谓十有九中,胡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