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日下了一夜的雪,今日的天变得格外的清透。
院中寒梅抽枝,日光从木质的窗棂拢入,映在被微风吹拂的雪色帐帘之上。
屋内,炉火烧的正旺。
玉质的屏风后,姬无妄披了一件单衣,屈膝坐在榻上。晨起的倦懒让他单手撑着下颌,指尖有一下没一下的拨动着原身的法器瑶金铃,金铃声声清脆,摇曳着令人晕眩的迷离光色。
昨日,那股子死而复生的不真实感,随着牢中一整晚混乱不堪的沉浮交错,像是无形当中有一双手将他死死的拽回人间。一夜,纵享极乐,再与人一同烂在泥地里。
现如今姬无妄总算是相信,他的确还活着。
正所谓好人不长寿,祸害遗千年,既然如此,他就要让苍狼域那群胆敢欺上瞒下的狗东西尝尝算计他的代价!
姬无妄将瑶金铃攥进掌心,一个漂亮的翻身从床榻上而起,然而下一刻………
“——疼疼疼疼!”
魔头呲牙咧嘴的扶着老腰,双腿打颤的靠在床柱子上面缓了好一会儿,这才让刚刚那一瞬间直冲天灵盖的酸爽感缓缓退去。
这具新的身体实在是太弱了,不过是跟沈孤舟玩了一个晚上竟然就虚成这样。
炉鼎说好的采阴补阳,现在怎么看怎么像是先把他榨干了。
这让一生要强的魔头看起来很没面子。
身后难以启齿的异样让姬无妄从脖子红到耳根,他扒着衣领子看着脖子上那被人啃出的数个牙印,实在是忍无可忍的冲着玉屏后的人影骂出声来。
“你.......可真不是个东西。”
“我看仙门世家那群修士就是瞎了眼,真该让他们好好看看你这个平日里衣冠楚楚的仙君昨晚到底是个什么混账模样。”
屏风的另外一侧,沈孤舟正坐在廊下看书。
姬无妄的声音从屋子里响起的那一刻,他压下了唇角弯起的些许弧度,微微侧目:“昨晚,我是在救你的命。”
这世上能把上床说的如此冠冕堂皇的,恐怕也就只有沈孤舟一个。
当真是......
虚伪至极。
“.......你可闭嘴吧你。”姬无妄扶着老腰,嗤笑出声,“我真是奇了怪了,你们司天狱是有什么能人义士吗?还是你神不知鬼不觉在这里偷偷塞了好几个炉鼎?”
沈孤舟:“没有。”
姬无妄十分诧异的反问出声:“那你到底是从哪学的这些惯会折腾人的法子?”
沈孤舟听着姬无妄的话没有回应,只是将手中的书又翻了一页。
院中红梅开的正艳,日光映在书页之上,只见其上人影交叠纠缠,姿态亲密无间。
沈孤舟默默将书合上,换了个话题:“衣服可还合身?”
姬无妄:“凑合吧。”
衣服料子是仙门世家尤爱的织云锦,轻软如云。可魔头自打一百多年前叛出仙门之后,就再也没穿过这么繁复精致的衣服,若不是沈孤舟,他几乎都快要忘记了,曾经的自己也曾是仙门贵子。
姬无妄敛去了眸中一闪而逝的异色,将衣袖向下扯了扯,遮挡住昨夜腕上被锁链磨出的红痕。他赤着脚踩在地毯上,抬手勾过放置在一旁的外袍,一边系着腰间的束带一边突然想到了什么似的,冲着外面的人探头询问出声:“欸,对了,你功法恢复了吗?”
沈孤舟的目光从屏风后隐隐绰绰的人影上移开,淡淡的开口道:“没有。”
姬无妄:“没有?”
姬无妄咬着一节红色的发带从屏风后走了出来,口中含糊不清的道:“你从我身上拿了这么多灵力竟然一点突破都没有?”
沈孤舟垂眸:“的确没有。”
姬无妄双眸半眯:“你到底行不行?”
沈孤舟微微抬眸:“你说呢?”
姬无妄:“..........”
得。
他就是多嘴。
姬无妄抬手绑着发带,便见沈孤舟给自己斟了一杯茶,冷不丁的突然又道:“之后可以长期合作。”
姬无妄:“?”
谁要跟他长期合作?
魔头不要脸的?
姬无妄的视线从沈孤舟身上扫过,最后停落在了对方那只白皙修长的手指上。
不知道怎么回事,这一刻,姬无妄的脑海之中不自觉想起的却是这双手染着些许腥燥,潮湿温热的模样,他将思绪抽出之时,脖子已然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