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的笑意逐渐褪下。
他迈开步子,向庄桩的卧室方向走去。
“咚咚。”敲门声响起。
庄桩抱着手机,正在纠结要不要把看到的消息转发给江时野,结果就突然听到了敲门声。
他猛地从床上弹跳起来,猜到门外的应该是江时野,他快走几步,去开房门。
打开门,确认是江时野,他下意识往江时野身后看了一眼。
没人。
于是他伸手,将人带进屋里。
“发生什么事了?”江时野猜到这应该是一件庄桩觉得很重大的事。
庄桩听到他的问题,眉头依然紧皱,心中的决断始终不能定下。
作为曾经在江时野最落魄的时候伸出一点援手的人,他对于江时野遇到他之前的经历也有几分了解,也知道那件事对江时野的影响有多深。
因此此时才如此犹豫,刚才也不敢在郁怀枳面前表现出来,生怕触及到江时野不想被触碰的区域。
咬了咬牙,庄桩还是信任江时野这三年间的成长,他拿出手机,将屏幕点亮,让江时野看里面的内容。
江时野灰蓝色的视线凝向屏幕,随着阅读,本就冷色调的眼瞳变得越来越冷肃。
虽然表情没有太大变化,但庄桩还是能感受到江时野身周猛地下降了好几度的气场。
“你……没事吧?”庄桩观察着江时野的表情,试探出声。
江时野很快将那篇动态的内容看完,被埋藏在箱底的记忆被猛地掀起,扬起漫天的污浊尘埃。
那是他人生的至暗时刻,高中退学的刚成年的少年,远赴他乡寻求生计,本以为有了良师益友,自己也能重新掌握人生的方向,却没想到他的优势恰是他人的眼中钉肉中刺。
只凭外形和相貌被经纪人选中,江时野自知需要比其他前辈付出更多的努力。
入行三年,对于经纪人分派下来的工作,他从未抱怨过苦和累,哪怕拿着最低的分成,跑档次最低的场,他也依然相信这一切是为了争取将来的选择自由。
千里马常有,伯乐不常有。
而江时野是幸运的。
可惜伯乐看中的却不只是他的工作能力。
第一次被经纪人带上酒桌的时候,江时野便不够配合。
再一次被叫到包厢里被要求陪投资人喝酒的时候,江时野直接夺门而出。
曾经给江时野带来希望的经纪人,后来指着他的脸骂他“你以为自己是什么货色?除了脸根本一文不值”。
可是为了微薄的薪资,为了一个看似有前景的未来,江时野只能低头忍骂,在没有触及底线的时候,努力做好自己的每一份工作。
然而,涉世未深的青年依然躲不过他人的暗算,在确认自己被下药后,他无力地被信任的同伴扶着向酒店房间走。
好在,因为电梯维修,同伴只能艰难地扶他走楼梯。
身体一阵发冷一阵发热,眼前逐渐出现一个埋藏在记忆深处的身影。
江时野知道这是幻觉。
对方绝不会再出现在他的世界里。
他当初选择离开郁怀枳,自然也有因为触及到他内心深处关于自尊的那部分。
如果在离开对方后,自己反而仰人鼻息,靠出卖身体换取前途——那他艰难求生到此刻的原因又是什么?
江时野死死咬住舌尖,麻木的舌头甚至无法感知到血腥味。
他紧紧握住同伴的肩,同伴被他的力道握得生疼。
“你干什么?!”对方恼怒地转过头,想看江时野要搞什么花样。
没想到江时野紧紧闭着眼,一脸决然地带着他滚下楼。
“啊——!!!”
凌兰没想到江时野会这么不要命!!
他的身体在短暂的失控后狠狠磕向楼梯,一阵钻心的疼痛自腿部袭上脑海,然而这并不是一切的终止,因为江时野的刻意用力,他们一直摔落到楼梯的最底部。
“我、我的腿!!”凌兰眼中满是慌张的泪水。
滚落在地,他的意识还在,他忍着身上快散架似的疼痛,慌忙地满地寻找手机,寻求援助。
而在他身旁,江时野额头处已经红肿了一片,脸颊上也有多处在溢血的擦伤,浅亚麻色的长发沾染上血迹,半掩住他微弱的鼻息。
当江时野在医院中悠悠转醒时,一纸解约书被拍到他贴着胶布的脸上。
经纪人冷笑看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