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的眼前,浮现在灰色床单上。
一开始,是深灰色的字,后来变成黑色,颜色不断变幻,直至变为血红色的大字,飘在邓成宁的眼前,让他无法投入原本他很喜欢的亲密事情里。
脑海里有一个不合时宜的声音,一直在鼓动他,提出你的疑问吧,你不好奇吗,你不在意吗,你真的无所谓吗,你可以这样无知无觉地跟他完成最后亲密的一步吗。
贺睿峰压了下来。
“宝宝,我要进来了——”
贺睿峰的声音压抑、低沉。
他狠狠地打了个哆嗦,身体抖动之大,连贺睿峰都注意到不寻常。
“你在害怕吗?不用害怕,你觉得不舒服我就退出来……”贺睿峰误会他是因为害怕,安抚般亲吻他的背部。
“你——”
邓成宁终于张开了口,他听见自己的声音嘶哑难听。
快停下!不要说出口!
“你跟梁东第一次做的时候,也是这样的吗?”
住口!住口!住口!
贺睿峰停下了动作,他缓缓起身,不再压在邓成宁身上。
令人窒息的沉默。
贺睿峰拉过被子,盖在邓成宁身上。
邓成宁开始感到惊慌,他坐了起来,转身看贺睿峰,贺睿峰已经软了,表情严肃,大概最后一点酒意全都消散了。
他挤出一个笑,凑过去抱住贺睿峰,说:“生气了吗?对不起,我不乱问了。”
贺睿峰双手抓着他肩膀,轻轻拉开他。
“不,我没生气。我只是在想,原来你真的这么在意这件事。我在反省,我哪里没做好,没有给你足够的安全感。”
他就不该问出来的,他为什么老管不住自己。
问了又能怎么样?
邓成宁再次凑过去,低头,他想亲贺睿峰,让贺睿峰舒服。
贺睿峰却闪开了,把他拉了起来,将他抱在怀里,拉过被子包好,不再动了。
“成宁,我、我……”贺睿峰几乎要说不下去,或许是不知该如何说。
“对不起,我太钻牛角尖了。”邓成宁先道歉。
哪个恋人会在最关键的时刻突然开口问前任的事?扫兴,扫兴到极点,扭曲,性格扭曲到极点。
“成宁,我都不知道怎么说了。我只能说,我跟你之间,跟我、梁东是完全不一样的,完完全全不一样。我没有在重复过去……”贺睿峰无力地解释着,越说越小声。
邓成宁知道自己又把一切搞砸了。
贺睿峰抱紧了他:“我真的很喜欢你,你给我时间,可以吗?”
自从那一晚,两人陷入了一种半生不熟的尴尬境地。仍然每天见面,每天亲吻,但是亲密的接触没了。贺睿峰好像被问得怕了,恐惧了。
邓成宁很理解他。
是的,跟心理有问题的人相处是这样的。渐渐会变得小心翼翼,会变得疑神疑鬼,疑心自己随口的一句话伤了对方,渐渐不敢开口说话,渐渐觉得待在一起很烦很不开心……
进入倒计时了吗?邓成宁想。
冬天还没到,贺睿峰的生日都还没到呢。
即使两人突然变得不尴不尬,跟贺睿峰父母约定好的时间也到来了。
邓成宁想,贺睿峰会不会找个理由取消这次见面?
他有些害怕,他想,至少要撑到冬天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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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主动给贺睿峰发了信息,说自己已经挑好了送伯父伯母的礼物,请贺睿峰来接他,他就不自己开车了。
庆幸的是,贺睿峰很快回了消息,说下班后来接他,还让他不要紧张,他们家氛围一向轻松。
邓成宁将贺睿峰的消息来回看了好几遍,觉得其中的语气十分轻松,没有硬装出的僵硬感。
贺睿峰应该没有觉得他烦人吧?
邓成宁精心打扮,拎着礼物上了贺睿峰的家门。
贺睿峰爸妈依然住在从前贺睿峰中学时代的老房子里,小区很老了,还是楼梯房,但环境整洁。
贺睿峰家在顶楼,复式楼层,带一个很大的露台。贺睿峰爸妈在露台上种满了各种瓜果蔬菜,天天挖土施肥,干得不亦乐乎。为了这个露台,两人一直舍不得搬到电梯房。
坐到餐桌前,两人开始给邓成宁介绍,饭桌上的白菜、胡萝卜、南瓜、茄子,全是自己种的。自从两人退休后,就很少上菜市场买菜了,都是自己种的,有时候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