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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睿峰敲门进来后,看到的就是母子俩不停流泪的场面。
贺睿峰惊得手脚都不知道往哪放了,差点后退关门离开。但邓成宁看了他一眼,可怜兮兮的,求助一样的眼神。
贺睿峰赶紧走进病房,轻声询问这是怎么了。
邓成宁摇摇头,没说。
贺睿峰说:“阿姨,您身体还没恢复,什么都别多想,养好身体才是最紧要的事。您要是有什么难受的,跟我说,我找医生。还是我明天让我妈来陪陪您,好吗?说说话,聊聊天。”
赵婉怡也摇头。
贺睿峰不说了,进浴室拿一次性洗脸巾,冲了热水拧干了。出来后把洗脸巾递给邓成宁,让他帮赵婉怡擦干净脸。等邓成宁擦好,他又拧了一条新的热洗脸巾,帮邓成宁擦眼泪。完了后,给赵婉怡倒温水,给邓成宁刚买的热豆浆,问他喝不喝。
安慰好母子俩,护士来例行查房,劝说家属或护工只留一个,让病人好好休息。
他们两个都是男性,不适合陪护。赵婉怡也让他们赶紧回去休息,还说有护工在,让他们明天都别来了,邓成宁照常去上班就行,她有什么事会打电话的。
邓成宁还处于昏昏沉沉的状态,贺睿峰帮他开口:“阿姨,我还放假着呢,有的是时间,您别操心了。明早我就来看您,您赶紧休息吧。”
又叮嘱护工,夜里有什么事马上给他打电话,这才带着邓成宁离开医院。
他把邓成宁带回自己的小房子,煮了一碗热热的汤面,说:“宝宝,你晚饭都没吃几口,吃点吧?要不喝点热面汤也好。别担心,我跟医生谈过了,医生说阿姨只是这几天休息不好,接下来只要好好休息,很快就能恢复健康。而且阿姨是早期乳腺癌,发现得早,手术做得很成功。”
邓成宁看着他,出了病房后停止的眼泪又哗地下来了。
贺睿峰手足无措,捧着他脸,一下又一下帮他擦掉不完的眼泪,心疼地问:“怎么了?这是怎么了?”
邓成宁抓住他手,像个孩子一般无助地追问:“我是不是很自私?我……我是不是只顾自己一个人?我老想逃离家里,我没想过我妈妈一个人有多么孤独。她是我的妈妈,她不是陌生人,她全心全意地为我着想。可我……”
贺睿峰紧紧抱住他,哄小孩一样,一下又一下拍抚着他的背。
邓成宁哽咽着跟贺睿峰坦白所有,一切的一切不是偶然,不是命运的突然重逢,而是他妈妈精心的计划,只是为了他快乐一点,为了让他不再孤单一人。
“天啊……”
听完后,贺睿峰久久沉默,只能感叹这么一声。
“可我,从小到大,一直在心里怪她……”邓成宁深深低下头,“我不是一个合格的家人,不,我是一个糟糕的家人……我没有给过她一点支持……”
贺睿峰叹气,捧起邓成宁哭到雪白的脸,一点一滴擦掉他的眼泪,认真地说:“不,你是你妈妈最好的孩子。你做了你能做到的一切,你这么自立,这么聪明,这么优秀,你让你妈妈以你为荣。我妈多羡慕赵阿姨有你这样的孩子,你知道吗?你很温柔,很体贴,宝宝,你一直在替你妈妈着想,你一直在尽自己最大的努力,达成她的期待,让她开心。没有人能比你做得更好了,宝宝。”
“我没有……”
“不,你有。”贺睿峰坚定地说,“你如果觉得以前的自己有做得不好的地方,那也是以前的你还太小,现在的你长大了成熟了。可你不能回过头去责怪那个小小的邓成宁,好吗?他已经尽他最大的努力了。”
邓成宁失声痛哭。
他好像从来没有这么痛哭过,即使是在他爸爸的葬礼上。
那时小小的他怕妈妈伤心过度,强忍住眼泪,装出一副稳重成熟的样子,朝来悼念的亲戚朋友鞠躬。
可现在他在贺睿峰的怀里,哭得歇斯底里,像要把从以前积攒到现在、十几年的眼泪都哭完一样,大哭,痛哭,哭到昏昏沉沉,几乎要失去意识。
然后他听见贺睿峰小声说,宝宝啊宝宝,都是我的错,要是我高一主动跟你交朋友就好了,要是我高二的时候不那么爱面子就好了,要是我高三的时候豁出去表白就好了。
对不起,宝宝,都是我的错。
灰与白_终章
赵婉怡在医院住了五天,经医生诊断无碍,顺利出院了。
这五天里,她的病房人挤人,十分热闹。贺睿峰一家三口,邓成宁,看护,送饭过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