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中像是被激起波澜的水面久久不能平静。苏利文先生拄着自己的手杖,定定站在窗边。
窗口是一棵过于粗壮,却早已经枯萎的大树。
偶尔只有上不得台面的蝙蝠落在上面,和这孤寂的黄昏相得益彰,显得落寞又萧瑟。
管家早已经告诫过他,枯萎的树木内里已然腐朽,根部不甚牢固。
需要早点将它挖掉搬走,否则可能会砸到他漂亮的窗台。
可苏利文先生却制止了他,任由这棵树肆意地继续横在自己的窗前。
他觉得这棵树像那已然腐朽掉的德特兰,只是看起来强壮罢了。其实内里枯空至极。
总有一天它会彻底崩坏倒下。
恰如那个带着血色的颓丧寂静的黄昏。
那个女人满手是血地抱着他,本该精致温柔的脸上笑得绝望又可怜。
她将带着浓重血腥气味的鲜红色液体抹在苏利文的脸上,疯疯癫癫道:“苏利,你从来都没有被人喜欢过。”
“你是一个受过诅咒,被人厌弃的孩子。连我都对你深恶痛绝。”
“你从未得到过任何东西。”
“所以,你没有什么好失去的。包括你的母亲。”
“你只有你自己。”
“苏利,你该离开这里,为自己而活。”
苏利文先生,从来都没有跟别人辩解过。
伟大的安妮特王后,确实是死于自杀。
死于她生命信仰的彻底倒塌,死于对她这一生最为厌恶的儿子的放手。
她用自己的生命,告诉了苏利文,这个世上,没有任何东西属于苏利文,也没有任何东西值得苏利文去付出自己。
而麦克纳男爵好像比自己幸运一些。这件事情,似乎自己的小男仆很乐于慷慨地告诉他。
谋害
却还是冷漠拒绝道:“我和麦克纳男爵先生的情谊,并不足以让我为他赴汤蹈火。从而惹下大麻烦。”
“这对我来说是得不偿失的。”苏利文先生理智的声音回荡在温特的耳边。
从没有那么一刻让温特感到难受。
他只觉得鼻子一酸,充满了心痛和哀伤。
只是,虽然是这样的,温特也没有再继续说下去了。
他的理智告诉自己,苏利文先生如此的抉择并没有什么错误。
毕竟人总是该趋利避害的。在自己可能会受到威胁的情况下,不愿意为麦克纳男爵伸出援手也无可厚非。
反而是他自己的请求实在是太过冒昧了。他该自己想办法的。
温特吸了吸鼻子,朝着苏利文郑重行了个礼。坚定道:“如果这样。苏利文先生。可以允许您给我几天的假期吗?我可能有事需要处理一下……”
“我……,个人私事,我需要一点时间。”因为临时想不出什么理由,温特说话的时候有些干巴巴。
“那恐怕不行,温特先生。”苏利文先生同样果决地拒绝了他。
他垂首定定望着被弄得有些失魂落魄的少年。
因为情绪激动,那白润的脸颊透着些许的红意,像是饱蘸了露水的花瓣,手指那么轻轻一碰就会情不自禁地抖落下来。
苏利文先生突然昂起了头,瞥开了视线,扭身望向窗外。静静道:“我今天有急事需要拜访麦克纳男爵先生。”
“作为我的贴身男仆,你需要一同前往,随侍左右。”
“这个时候,我不允许你请假。”
“啊……”
苏利文先生的话一下子就止住了温特眼里那已然憋出来的红意。
他有些反应不过来。
一双眼睛望着苏利文先生眨啊眨,眨啊眨的。
直到彻底意识到苏利文先生在说些什么后。猛地吸了口气,尚打着嗝,干巴巴道:“那……,既然这样……,我不请假了先生……”
温特有些语无伦次道。“多……,多谢您苏利文先生。”
“我……,我会永远记得您的善良的。”温特终于后知后觉,苏利文先生真是个口是心非的大傲娇。
…………
麦克纳男爵在西境购买的庄园府上,好似如平日里一样平静。
大批的仆人早就从清晨开始忙忙碌碌,服侍着这个府上唯一的主人——麦克纳男爵大人。
只是,如今的麦克纳男爵大人正端坐在自己的书房里,沉沉望着面前的人。
四周的门窗已经紧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