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藤萝架下婀娜漫舞,步步生莲,包着梳水头贴片子,衬着粉面含春欲语还羞,更觉妩媚可爱。
和珅呷了口蜂蜜茶,点头道:“这儿弃用梆子改为胡琴,更是善于传情了——”忽见长生停了动作,诧异回头望去,登时皱起眉来。
几乎是瞬间,和珅方才的闲适散淡全都褪地干净,板着张脸起身跪下:“嘉亲王吉祥。”
永琰一步重似一步地迈开脚步,站定了,眼神一一睃视过跪了一地的人,最终在魏长生的脸上停下——就这么个不男不女的妖精儿,也值当和珅为他闹地满城风雨?
“和中堂好生自在啊!凉风习习美人在怀当真惬意——正事也不理了朝政也撂开了!”永琰气地眼都红了,和珅若真不爱男人倒真罢了,可如今,他不仅比不上福康安,连个下九流的戏子他都比不过!
魏长生低着头却依旧能感受到顶上灼热的视线——这又是闹地哪一出?略加思索,便故意一脸懦懦地开口道:“王爷误会和相了,和相每天上我这都带着奏章批红——”
“谁准你说话!?你配?”永琰想也不想地扬脚踢开他,那怨毒的眼伸教看惯人生百态的长生都微微一寒,倚在地上起不得身——他做什么这般看他,莫不是——
永琰头一偏,顺天府跟过来的衙役官差,就一面叫嚣着“伶人魏氏作淫艳戏以歪正风要拿到顺天府问罪”一面如狼似虎地扑过来就要拿人,几个胆小的琴师吓地奔走呼号,园子里顿时乱做一团。
“住手!”和伸气地失了常色,“我还在这,哪个狗奴才敢动手!”
一声断喝使众人都静了下来不敢妄动,嘉亲王凤子龙孙自然开罪不得,和中堂却也是万人之上一句话便要他们人头落地。永琰哼了一声:“和中堂要袒护这等下作的戏子?!”
此时的永琰简直失去了最引以为傲的克制与理智,与个市井无赖有什么分别!和珅冷下脸:“有什么事还请王爷进屋详谈,莫要伤及无辜。”
永琰重重地吐了一口气,也有一瞬间的懊恼,朝穆彰阿点下头去,提袍跟着和珅走进雅楼,将一地愕然的人们隔绝于外。
穆彰阿走上前去,伸手捏着魏长生的下巴转过来,居高临下地朝他斜睨一眼:“我们可以谈谈。”
魏长生一面拿着冰块敷脸,一面看向穆彰阿拿出的银票,嘲弄似地扬起嘴角——这些大老爷们就只能想出这个褶儿么!“王爷叫你离开京城,这些钱够你富足地过完下半辈子了。”穆彰阿冷冷地看着魏长生摇头笑出声来,“怎么?还嫌不够?”
长生歪着头,夹起银票瞟了一眼——打人一顿再给甜头?好一个恩威并施哪。三万两,这嘉亲王倒真舍得银子——可是钱,从来不是我最想要的。我只想要成个人——从小就在四川被辗转交卖,颠沛流离大半个中国,谁把我真地当个人来看?如今种种是为了秦腔光大更是为了他魏三留名青史!可惜这些王孙公子,永远不曾真将他当个人来对待。
指尖松开,几张银票轻飘飘地散落于地:“我不走。”
穆彰阿哼地笑了:“你是不知道你在跟谁说话。”下一瞬间,这个孔武有力的二品侍卫就已经伸手掐住长生优美的脖子,直到他涨红着脸左右挣扎,一丝声音也发不出来——“你非走不可!”你走了才能进一步推动和珅与王爷的决裂,若到了这一步,他还一点也看不出永琰对和珅的心,那他才白进宫呆了整整五年!愕然忧惧之余早也暗下决心,以和珅之圣宠若延续到下一朝,他永世都无翻身的希望!忽然只觉得耳边一道急速的风声,说时迟那时快,自己下颚已经重重地挨了一拳,顿时眼冒金星,手一松,踉跄地跌坐椅上。
“你——”穆彰阿何等消息灵动,抬眼看去,竟是朝中新贵,富察家的四公子福长安!要回击的拳头立时收了回来——心中已是开始计较:这福四爷搅和进来又是什么原由!自己犯不着此刻就与他正面为敌,将来朝堂之上也不好相见。
魏长生剧烈地靠着长安咳嗽,一声重似一声,却攥着长安的袖子不住地摇头:“嘉亲王……来了——”
福长安猛地一惊,不由地心如乱麻,顿时不再理会穆彰阿,急忙推门出去。
二人赶到雅楼,却正好听见厅中一声脆响,似打碎了茶盏器皿之声,福长安不敢冒失,闪身墙下,点破窗棂向内望去——
永琰呼哧呼哧地喘着气,如拉动着一个巨大的风箱,眼中也满布血丝,他踩过一地碎瓷,在和珅面前站定了:“……你还在执迷不悟!曹锡宝马光祖那帮文人言官不仅要参你纵容家奴逾制骄横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