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
一个雨夜,科举就在眼前的雨夜,尽管学塾先生已经多次阐述过他中榜没有问题,但是陈松还是想要精益求精,坚持要连夜去学塾拿那本他没有读过的策论书。雨越下越大,走在山路上的陈松,却只想着那本书,他没有在意路边小山上流下来的泥水。
他只记得那天他抬起头,突然想到一个好的策论切入点,眼前的水滴里,似乎浮现了自己中榜,荣归故里的样子。雨水打进了他的眼睛里,他只顾着脸上带笑,根本没有顾及旁边的东西,突然一个黑影落下,他整个人都被砸进了泥水中。
陈松只记得自己愣了一秒钟,存在于水滴里,荣归故里的画面,啪得一声落在脸上,水珠碎裂在了视线里,美好的画面也碎裂在了视线里。
“你当时一定很痛苦吧?”白琬璎眼神带着温柔与疼惜,甚至看陈松的眼神都带上了母性光辉,她是这样疼惜一切的人。
陈松却笑着摇摇头,“并没有,我当时没有什么感觉,我是说真的,当时我整个人躺在床上,不只是腿,我全身除了脑袋都不能动的。”
“瘫痪了?”记无双蹙着眉梢,“那你现在怎么……?”
“我母亲……用了很多办法吧,针灸,药浴之类的,我都放弃了她还没有放弃,她真的……很坚韧……”
陈松垂下眸子,眼神中有种难以描述的复杂,记无双听着却皱起了眉梢。
“你的意思是说,他受伤后是瘫痪了,但陈婆婆用了很多办法,这其中,是不是就包括了跟邪物做交易?”记无双看向了陈松。
陈松点了点头,“具体的我不知道,刚开始的第一年,我就不想活了,但是我母亲却很镇定,她说她一定有办法救我,我做过两三年的药浴,又去山上修行过几年,但是都没有什么作用,直到她不知道从哪里得到了一些药,我服用下去后,虽然日渐消瘦,人也越来越没有正常样子,但是手却有了感知,身体也有了。”
陈松抬起双手,看着自己微微颤动的手指,似乎能够感受到当时的激动。
“然后呢?”记无双接着问。
陈松的眼神有过一瞬间的闪躲,“然后就是你们看到的样子了,虽然能动了,但是身体差劲得要命,需要天天躲在房间里,不能出来。”
“就这样?”记无双皱了一下眉头,“那你娘亲对你也没怎么样啊,辛辛苦苦给你治病,结果就换来你不告而别。”
“不想活了不行吗?”陈松抬起头,对上记无双的眼神,“与其在一个暗无天日的地方困着,像是一条蛆虫一样年复一年,我宁愿去死,这点很难理解吗?你尝试过在一个房间里待过一年的滋味吗?我不想在别人的期待和奉献下活着,我宁愿去死,我宁愿去死…………”
陈松抿着嘴唇,越说越坚定,看向记无双的眼神也越发坚定着,记无双愣了一秒钟,脑海中突然浮现了一个小女孩的声音。
——“我宁愿去死不行吗?我不想我的活着是牺牲娘亲的性命为代价,我宁愿去死,别救我了,就让恶器将我毁灭吧。”
“无双,无双?”
“无双?”
叶予尘和白琬璎同时喊了记无双两声,记无双不知道在想什么,眼神滞在原地,听到声音后,才恍然抬起头来,表情有些微怔。
“怎么了?”
“你在想什么呢?”白琬璎看着记无双,好奇她突然间的走神。
记无双顿了一下,嘴角咧起,浮现了记无双最为标志性的微笑,“没想什么,就是觉得他太不识好歹了,娘亲牺牲自己拯救他,他却不知道珍惜,不知道感恩,还一副理直气壮的样子,真是懦弱……”
说到后面,记无双的神情有点异样,唇角的笑容都撑不住了。叶予尘看着她的表情,眼神闪过一丝疑惑。
“也不要这样说,我们都没有如他那般生活过,他的痛苦也无法感同身受。”白琬璎没发现记无双的异样,还是耐心的劝说了一句。
坐在轮椅上的陈松,听了她们的话倒是翻了一个白眼,显然是不想听这些说教。
叶予尘抬头往西边看了一眼,正要看到即将坠落的太阳,“太阳要落山了,天快黑了,在外面过夜总归是不安全的,我们还是先回陈婆婆家吧。”
“叶公子说得对,还是先回去吧。”白琬璎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