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曾经想过自己会有一段情,但他从未想过会是这个样子的。
他虽然比记无双成熟一些,但他也是生来被人捧着,事事都做的最好,以仙门翘楚被标榜着,他从未尝过这种苦涩的味道。
记无双的眼底闪过一丝异样,他没想到叶予尘会这样直接,她以为仙门之人,就算没有那个意思也会维持着表面的体面,不会明确说出不喜欢这这样的话,尤其是叶予尘这样的人。他热烈的眼光甚至有点灼伤她,自己竟然是那个最懦弱的,懦弱地害怕控制不住自己,幼稚地而将自己喜欢的人,推向别人,还连累一个根本就在事件外的琬璎姐姐。
“好,对不起,我跟你道歉,但如你所见,我确实又幼稚又自负,还不会改变。”
记无双点了点头,平静地承认了自己的不好,她这语气带着一股子难掩的妥协,不是对叶予尘的妥协,而是对自己的妥协,她已经接受了自己的缺点,作为一个人没办法改变的性格的劣根性,她接受了,但并不想改变,也没有要和叶予尘有发展,没有要努力的意思。
她深深地看了叶予尘一眼,然后转头离开了。
叶予尘愣了一下,看懂了她眼底的放弃,她仿佛在说“你说的我全部都承认,但我依旧选择放弃”。叶予尘几乎是下意识的,恐惧感席卷而来,他突然出手抱住了记无双。
“…………”记无双背对着他,被他紧紧禁锢在怀中,后背体会着他的心跳。这是一个她曾动心过的男人,一个男人的气息就这样包裹着她,记无双感受到自己从未有过的软弱,她知道自己应该快速挣脱开,但她迈不开脚。
“叶予尘,你知道你自己在干什么吗?你还记得你是谁吗?”记无双的声音有点疲惫。
“…………”叶予尘顿了一下,记无双能够明显感受到他锢住自己的手臂僵硬了很多,但是下一秒钟,他又坚定地抱住了记无双。
“你说得对,人应该为自己的目标而坚持,不被任何东西动摇。我知道,你有你的目标,我有我的道义,但是我并不明白,玄湮和你的目标一致,你们可以互相依附,那就是爱吗?我和白琬璎有着共同的理想,可以同路做伴,那就是应该的选择吗?那就是爱吗?”
“…………”
记无双眼睛失神,张了张嘴,却给不出任何的答案。因为她无法解释,明明玄湮做的一切都是帮助自己,甚至自己还用了他的半根魔骨,但自己与他之间没有爱情。爱竟是这样不讲道理的东西。
他垂下眸子,虽然记无双不想承认,但她心底里面明白,她对般配又是同行者的叶予尘和白琬璎,有一种说不清楚道不明白的幽怨,怨他们那么契合,怨他们之间毫无阻碍,只要点头就能齐头并进。当然最怨的就是……她自己不可以。
就算她和叶予尘情意相投又怎么样呢?他们之间始终隔着太多东西。
记无双抬起头,陷入一种茫然无措的复杂,她被自己的两种欲望拉扯着,一方面想要挣脱他,一方面又有声音叫嚣着叫她沉沦吧。这个时候背后的叶予尘掰过了她的肩膀,迫使她看着自己。
“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叶予尘说:“但是不同路上的人就不能欣赏同一片风景吗?”
“我在西境的时候,我见过沙漠中的一个村庄生火。”叶予尘语气轻缓,娓娓道来,“他们会在柴火上撒一点点水,你能想象吗?水滴进火里,并不会浇灭火苗,反而让火把更为旺盛,他们说,水与火乃是最相配的,水是火的助力,甚至还有水和火共存的图腾。”
记无双抬眸看着叶予尘,叶予尘继续说,“就像你说的,魔族已经存在过太多年,他不会消失,三界共存那么长久,是谁的道义压倒了谁的目标吗?没有,终究会有一条能够让所有东西存在的天理所在,这就是三界能够共存到现在的原因。你以为的水火不容,其实并没有那么难以共存。”
记无双看着叶予尘对她露出了一个温柔的,长者般的笑脸,这是他鲜少会对记无双表露出来的表情。
“中原喜欢把水火视为最不可能放置在一起的东西,可是有的地方,有的时候,水是火的助力。也许,目前看起来魔族也好,神族仙门也罢,虽然我们看起来那么的不共戴天,不可共存,但是谁知道呢?也许我们就像水与火一样,在某种时刻,可以共存。我愿意为所有人都满意的办法,付出毕生的努力。你别着急推开我好吗?”
勇者无惧,智者无忧,仁者无敌。
师父曾经说过,叶予尘拥有着这世间最为柔软良善的心肠,何谓良善?并不是一味的遵循道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