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话啊!你好意思让你儿子上我们家里去要饭,怎么现在当哑巴了?啊,花美玲,看你长得跟我一样是个老实相,没想到一肚子花花肠子!”
“不要脸的东西,上人家家里要饭,也不怕被人打死!”
……
难听的话一句接一句,黎青青看了眼水井旁还没洗的碗,全都一个个捞了出来。
端起盆子朝着妇人泼了过去!
那妇人躲闪不及,浇了一头一脸一身的洗碗水,指着黎青青说不出话来。
黎青青堆了满脸的笑,凑上前去,“哎哟这不是弟妹嘛,怎么这时候来了,这黑灯瞎火的,看不见泼了你一身水真是不好意思啊。”
“这可怎么办,我家也没有擦洗碗水的抹布,你看你要不回家擦擦,洗洗。哎哟这一身臭。”
说完,还捂着鼻子往后退了两步。
妇人指着她,眼睛都气红了,你你你了好几声,眼看就要凑上来打她。
黎青青连忙上柴火堆里捡了根木棍拿在手里,大有一副你打我我就要还手的气势。
那妇人见打不着骂不着的,又骂了几句,气哼哼地走了。
她一走,黎青青扔了棍子蹲在地上。脑子里头脑风暴:这到底怎么回事?
一段记忆忽然出现在脑子里。
他们村里的传统,爹妈老了都是儿子养老,那两个儿子的,就一人一个。
张建国是老大,又念过书继承了老爸的工作,老爷子就想跟着他。
老太太呢,自小偏疼老二,就跟着老二养老。
老爷子虽然有退休金,但一身病每个月基本都给自己买药看病了;老太太呢,虽然没有退休金,但身体硬朗,能下地能看孩子能做家务。
因此两家也没什么分歧。
可自从老爷子没了以后,老太太不知道发了什么邪,真当老大这儿子不存在。
见着儿子媳妇,一句好话都没有。
村里有什么政策,但凡老大能沾上边的都得搅和黄了往老二家扒拉。
前些年是个老死不相往来的状态,这两年对两个孙子倒是变了态度,孩子们去还偷着给点零嘴给两块肉。
这次黎青青坐月子这么久没见过老大老二,也是因为家里忙不过来,两个都去奶奶那里吃饭了。
谁知今儿再去,就被婶婶撵上门骂。
黎青青梳理了一下这段记忆,就……看不懂……
一点都看不懂。
从头到尾都看不懂。
就,老两口都还活着,为什么不自己一个屋过,非要分开和儿子们呢?
还有啊,老爷子没了,老太太疯了,这一系列操作吧,也看不懂。
最最离谱的是,她是坐月子,又不是死了,两个孩子真就一个月不在她面前出现?
整个都很离谱……完全不理解……
但,尊重。
她把老大老二叫过来,“听见刚才婶婶骂人了吗?”
两个鹌鹑一样低着头,“听见了。”
“以后别去了,想吃什么跟我说,家里有的我给做,没有的去买来做。别再去奶奶那里了,不然下次你俩被打死我都不拦着。”
莫名其妙被骂一顿,她也很窝火。
但感觉自己这边又不占理,只能泼盆水报复一下这样子。
夜里十点多,黎青青又给小崽子冲了一次奶粉,刚喂完张建国就回来了。
蹑手蹑脚的,怕吵醒小崽子。
两人在夜色里说悄悄话。
“他二婶是不是来家了?”
“可不呢,给我兜头一顿骂啊。我可训他们了,再去我先揍他们。”
“好,对了媳妇,上次跟你说的事你考虑咋样了?”
“啥事啊?”
“你这记性真是……”他轻笑了声,“就说搬到城里住那事儿。上回跟你说,你说怕去了住不惯还处处要花钱。这回厂里名额真下来了,名单里有我。厂长让我尽快确定,我不要的话就要分给别人了。”
黎青青激动地喊出来,“要要要!!!”
小崽子被吵醒,手脚动了动,又睡着了。
黎青青连忙低声说,“好机会,必须得去。看什么时候能搬,把家里田地该租出去租出去,咱们这就走。”
“好。”
两周之后,办好了一切杂事,连两个儿子的学校都办好了转学手续。
黎青青带着家当搬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