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嘉宁诧异看他,“我要回府了,你大可寻个丫鬟来。”
“不差这一会,主子还受着伤,定是端不稳药碗,姑娘昨日悉心照料主子,属下都看在眼里。”青古将木托往床榻旁案几上一放。
“主子您不知,陆姑娘可担心您了,又是喂药又是掖被子,守着您一晚上呢。”
陆嘉宁刚启唇,两道目光落在她身上,立刻嘴角弯着笑,“将军救了我,我自该上心照顾。”
他这属下,着实会给人戴高帽。
不管如何,昨日确实给程则绪喂了药,清晨也给他掖锦被了,青古说的也不算假话。
程则绪不动声色打量着她,虚弱开口,“有劳阿宁照顾。”
昨日虽不知发生何事,但后半夜他清醒的很。
怪不得世人皆说,越貌美的姑娘,越不能信,果真是如此。
“不劳烦。”
陆嘉宁上前端过药碗,白皙指尖捏着瓷勺搅拌几下,虎口压着勺柄,将药碗送至他唇边。
“将军快喝药吧。”
程则绪睨了她一眼,刚开口想出声,一股温热苦涩的药汁争前恐后涌入口腔,瓷碗低着牙齿不停往嘴里灌,根本来不及吞咽。
药汁顺着嘴角争先溢出,滴打在锦被上浸湿一片,鼻腔酸涩难忍,喉间干呕难耐,呛的他差点一股脑全吐出来。
未受伤的手迅速抓住她的腕骨扯远了些,偏头咳了几声,胸口剧烈起伏,气息微重。
青古上前接过药碗,看着药汁见底,有些无奈,“陆姑娘,您……您可以慢点,碗中有瓷勺,主子受了伤,怎么能这般……”
‘粗鲁’二字抵在牙尖,终究没说出来。
陆嘉宁挣脱出来,往后退半步,眉头微蹙,佯装担忧道:“我摸着碗壁渐凉,想来要赶紧给将军喂下才是,将军这不是都喝下了。”
又看了眼程则绪,见他渐渐缓了过来,松了口气,“这药效可真快,将军脸色都红润了不少。”
青古哑口无言,看着被呛红脸的主子,觉得她根本不会照顾人。
程则绪喘着气平定下来,刚咳的那几声震的伤口疼痛,但面色依旧不显。
“阿宁倒是费心了,这般为我着想。”
陆嘉宁扯着笑,“将军好好休养,争取早日寻到凶手,我先回府了。”
她向来不会照顾人,如今来招惹程则绪,也从未想过当牛做马照顾他。
况且她还不知何人所为,程则绪依旧存在怀疑可能性,一切又那么巧合,不得不让人怀疑。
陆嘉宁领着禾善刚出院子,青古急忙追上,“陆姑娘,属下送您回去。”
如今没寻到行凶之人,她心中还是有些后怕,便没有拒绝。
天色微亮,空气潮湿而清冷,阵阵清风拂面而过,马车一路到了陆府。
府外,陆贞阳刚踏出府门,瞧见人回来,立刻凑近马车前,“程将军如何了?”
程则绪毕竟救了陆嘉宁,又丢了半条命,一起在边境几年,陆贞阳心中藏有愧疚。
青古拱手道:“主子刚醒来没一会,派属下将陆姑娘送回。”
陆嘉宁刚下了马车,见青古回去,走向陆贞阳,轻声询问道:“舅舅,嘉宁有事情想问您。”
“昨日您与世子讲起我要去郊外寻他时,身边可还有旁人?”
方才在马车上思来想去,能如此精准在郊外埋伏,只射了一箭便没有后续,想来人数极少,又或许达到了目的而离去。
在那种地方偷袭,人数定不会少。
那便只有第二种可能,那些人达到目的才离去,而他们的目的不是她,而是程则绪。
不然,便会有第二支箭射向她。
那人知晓,程则绪定会挡下这一箭,才将利箭朝她射来。
也有一种可能,程则绪在演戏给她看,想让她入圈套,从而达到某种目的,让她死心塌地嫁给他。
不过,这些都只是她的猜想。
陆贞阳沉思一会,“昨日并未有其他人在身边,也或许我未察觉到,嘉宁问这做什么?”
陆嘉宁带着笑,“我只是怀疑罢了。”
“那些人是冲着你来的?”
陆嘉宁摇摇头,“不清楚,也可能不是,我在京都又无冤无仇,如今有舅舅护着,丞相府那些人不敢乱来。”
陆贞阳若有所思,“赶紧先回去,莫要让你外祖母察觉到。”
“舅舅放心,我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