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老尼得了黎锦瑶的准信,欢天喜地的去寻了那徐家人。而得了那徐家人的好处,黎锦瑶自然也不会爽约。
以她丈夫周桦的名头写了封信,要人送予周老爷子在辽东做指挥使的旧部,要他在中使使力。
那军将也不过一地方卫戍校尉,面对指挥使这等顶头上司,自然是敢怒不敢言,只得按着自家儿子的头,同意徐家退了这桩婚事。
徐家退婚后,自以为高枕无忧,接下来等着自家女儿嫁予那高衙内,自家的生意便可更上一层楼。
谁曾料,这徐家小姐也是个刚烈的性子,听闻父母为了攀附权贵,要硬生生拆散自己与情郎,在丫鬟的帮助下便要逃。
刚到院门口,便被两个粗使婆子一左一右夹着,捉了回来。期间自然又是一番哭闹。
直到最后,徐父将从辽东快马加鞭取回来的婚书扔在这徐小姐面前。徐小姐怔怔地看着那婚书,泪水如断线的珠子般滚落。
此后,这徐家小姐也不想着跑了,也不反抗了,每日便是如同提线木偶般活着。
直到大婚前的一天,有丫鬟推门想进来伺候自家小姐洗漱更衣。
却见房内地上倒着一个凳子,再往上看,徐家小姐悬挂在房梁之上,身体已然没了动静。
丫鬟吓得尖叫起来,声音瞬间传遍了整个府邸。
徐家众人闻声赶来,看到这一幕,皆震惊得说不出话来。徐母当场瘫坐在地,痛哭失声。
徐父也是满脸悔恨,他万万没想到女儿竟会如此刚烈,以死抗争这桩婚事。
眼下不仅没能攀上那高衙内的高枝,还逼死了女儿。
这神都很大,有数十万百姓,但是这神都又很小,这徐家女儿缢死的消息很快便传开了。
事情传入那高衙内耳中,那高衙内只得暗骂一声晦气,然后去那烟柳花巷之地继续快活去了。
而那从辽东赶回来,眼瞅着就快到神都的校尉之子一进神都,便得知了这消息。
他只觉五雷轰顶,心中悲痛与愤怒交织。他万万没想到,自己日夜兼程赶来,竟还是晚了一步。
呆立在神都城门口良久,他不知自己是怎么的,慢慢的走到了那徐家门口。
此时的徐家,一片死寂。徐父徐母沉浸在无尽的悔恨与痛苦之中,对于门房通报的门外来了个怪人也是无暇顾及,只是叫人将之赶走。
校尉之子被徐家的仆人推搡着,也不反抗,只是眼神空洞地望着徐家的大门,此时他的心已经死了。
失魂落魄地离开了神都,他抬头看向那天空却不知该去何处,却见路边有一亭子。
片刻后,一双脚无力地垂在了离地三尺之处。
第二日,僵硬的尸体才被路过欲进来歇脚之人发现。
此人吓得惊慌失措,连忙跑去报官。消息很快在神都传开,众人皆为这对苦命鸳鸯叹息不已。
但京内的各派都知道,明日朝会上的素材来了。御史言官们连夜加班开始搜集素材,写奏章。
那黎锦瑶也是跪在了周老太太面前,此时的她心中甚是后悔,怎的当初便鬼迷心窍,收了这点钱便惹出这般大的事情来。
这两人也真是的,好端端的寻甚短见啊,连累得姑奶奶她跪在这堂内。
周老太太看着跪在面前的黎锦瑶,面色阴沉。她重重地叹了口气,说道:
“你这糊涂的东西,为了那点钱财,竟惹出如此大祸。如今这可如何是好?”
黎锦瑶泪流满面,哽咽着说道:“老祖宗,我知错了。我当时也是鬼迷心窍,没想到会变成这样。
我我都是那家庙里的老尼姑蛊惑于我,况且这些年来府里入不敷出,我才出此下策,还求老祖宗救救我。”
周老太太用手中拐杖重重杵了杵地,看了眼跪在地上的黎锦瑶,
“罢了罢了,我这把老骨头也没几年好活了。
你速去找你翁父,叫他速速上一道折子请罪,记住此事只能是那家庙的老尼自己所为,是她收了人家的银子,以我周府名义所为。
我今日身子有些不爽利,而你那天只是去家庙上香为我祈福,你明白了吗?”
黎锦瑶点了点头,“孙媳明白。”
“切记,此事万万不敢叫你父兄掺和其中,我周家御下无方,无须他人说话。
若是这一关还过不去,我便上了那一品诰命的大妆,舍了这张老脸,去求那老太妃看在我周家的功绩上,在皇上面前说说好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