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经理靠着记忆,很快爬到了通风管道的尽头。
令他没想到的是,本该灯火通明的宴会厅,此刻却一片漆黑。
他小心翼翼地将头探出去,尽量不发出一点声响。
宴会厅内,几十双血红眼瞳在黑暗里闪烁。
王经理捂住了嘴巴,生怕呼吸声太重被听见。
“开灯吧。”夏之末的声音响起。
王经理连忙把头缩了回去,他耳朵紧贴在陈旧的通风管壁上,听着下面发生的一切。
原本躺着的白夕已经站起了身。
这才是让夏之末松了一口气,自诩高雅的血族可不会吃一个死人。
不过他很快意识到不对,白夕身上的气场变了。
站立的白夕紧闭双眼,面无表情,完美的身形像是一座纯白的雕像。
所有的宾客都在盯着白夕,目光扫视着她的全身,不是那种欣赏艺术品的目光,而是快要饿死的人看到了美食一般,恨不得立马冲上桌,直接用嘴咬。
但没有人敢这么做,不遵守规定的下场,就是下一次血宴的时候被端上桌。
白夕的嘴角逐渐上扬,似乎感受不到周身近乎实质般粘稠的威严。
她睁开了眼睛。
深红色的瞳孔中流淌着暗金色的熔浆。
如果说普通血族的眼瞳是黑夜里的妖魔,那白夕的就是照亮一切邪祟的太阳。
她带着讥讽笑容环顾四周,无人敢和她对视。
她提起裙摆,微微曲膝,向众人行礼。
夏之末的脸色阴沉得可怕,他知道白夕已经恢复全部记忆了。
他竟然被白夕算计了。
尹知元就显得平静得多,白夕固然是血族中鬼咒最顶级的存在,可凭她一个人想对抗整个血族简直就是蚍蜉撼树,不自量力。
他示意夏之末不用管白夕,继续主持仪式。
“各位,让我们高举手中的酒杯,感谢血魔的馈赠。”
夏之末不再去管白夕,强行将血宴拉回进程。
白夕夺下一位宾客的香槟杯,又从桌上抄起一把银勺。
她在长桌的中心站立,用银勺敲击香槟杯发出叮当的响声。
所有人都停下了酒杯,看向她。
这种吸引客人的行为本该由主人尹知元来做,而不是一个即将赴死的人。
“我宣布最后一次血宴正式开始!”
她的声音极具感染力,但所有人却把目光投向了尹知元。
最后一次?
尹知元笑笑:“白夕,你还是和小时候一样调皮。”
“与其说调皮,不如说我和我爸妈一样不可控吧。”
白夕的脸上写满了对尹知元的嘲讽。
尹知元表面上平淡如水,实际上红丝绒座椅的把手已经被他捏地变形了。
他给夏之末使了个眼色,夏之末心领神会,准备用血雾制造幻境。
没想到的是白夕先动了。
她微微曲膝,以投标枪的姿势,将银勺扔向了宴会厅的天花板。
银勺击碎了消防喷淋头,零散的碎片混杂着常年累积的铁锈砸在长桌上,将纯白的桌垫污染。
可惜那是一个陈旧的喷淋系统了,除了锈迹什么也没有了。
“够了!”尹知元直接站起了身,他的耐心彻底被白夕磨没。
不论是现在的白夕和白晨,还是二十年前的白氏夫妇,都是一个德行,难以控制。
“直接把她给我按住。”尹知元从一旁的“厨具”里拿上一把趁手的“我亲自来给她放血。”
早就迫不及待的宾客们如同出笼的猛兽,不再顾忌什么优雅和体面,纷纷冲上了长桌。
王经理躲在通风管道里,透过缝隙,不可置信地看着这一切。
下面简直就是动物世界,男人们的西装早已被扔开,女人们将礼服的侧边扯开,一切都是为了方便捕猎。
他握紧拳头,不由地替白夕捏了把汗。
忽然他的耳朵微动,他好像听到了什么轻微的动静。
他把耳朵贴在了管道上,果然水流冲出来的声音。
他顺着流水声一路看过去,正是陈旧的消防系统。
早已弃用的消防系统却喷出大量的水,那水里不知道混杂了什么,微微发红,带着些刺鼻的味道。
不少宾客忍不住地捂住了鼻子,有些嫌弃地用外套挡在头顶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