蝉衣(三)
言默低头闷走,脚步越来越急,揪掉几根头发,心绪烦乱异常,说什么大王病重多时,请诸位娘娘移架太住寺等等,不过是他一时憋气,说出来的诳语,一旦确认,只怕要担个欺君之罪了
灭九族是不太可能了,只是自己这颗宝贝脑袋还是小心点为妙,踩死几根小草,蹂躏一路花朵,脑袋依然涨痛非常
其实他最怕的不是欺君大罪,姬宫涅就是再怎么样也不会把他砍了的,但、但要是有什么忠臣节士来个什么以死为谏,说什么不把他砍了律令难行——为君要大公无私,大义灭亲什么的,到时候自己死罪可逃活罪难饶——伤筋动骨,苦药连连——
还不如直接杀了他——
言默哀号
“属下参见晋王”突兀的声音吓的言默险些拌倒。
定睛看去,竟然是昨夜才离开那个女子,心中惊讶“你怎么又回来了?”不会还是来刺杀的吧!
只见那女子取出一节竹管,言默疑惑接过,拆开,焦墨素帛,黑华于上
曾是那山盟海誓君知晓,
曾是那碧落黄泉同未了,
可忆那双临榭,
可忆那穿云船,
不曾有秋风来到,
吹落你两鬓霜,
吹干我千行泪,
知是末春已到,
蛛网残灯窗棂晓,
衾寒被冷充年老,
伴青灯问君可来到,
怎知是闲花重重扫,
朝阳歌舞犹未了,
酣云酒醉夜不早,
只是可了那宫滴漏,
一滴滴滴到老
赫然便是自己当初呆在那竹屋时无意拾获的那首,当时种种,仿佛就是昨日一般。
“大王跟随使团来荠,不日即到”
“什么?”言默反应过来的时候,那人早就没影了,只空余这一声大吼,在这百花争艳,万粉夺奇的大园子里回荡不绝。
现在的言默,只感觉刚才自己的头疼根本就不算什么,要到现在这种万虫齐动的地步还差的很远。
荠王寝宫,殿外——
“节妃娘娘,陛下吩咐过,现在不见任何人,还请……”
“让开,本宫有要事面见大王”
“可是……”
不理会身前的太监总管,节妃硬闯了进去,现在的她还顾的了什么礼仪,什么移架太住寺,什么祈福,她要见大王,她要见大王……
太住寺是什么地方,把所有贫妃送去那里是什么意思,还有王子,这、这——
脚下匆匆。
姬宫涅睁开眼,就见节妃风风火火的闯了进来,脸色苍白,手里还牵着自己的大儿子。
还没开口,就见节妃跪到自己床前,大呼“大王”,声音凄切,待她把来龙去脉哭哭啼啼的说完,姬宫涅脸上颜色变了又变,心中更是翻江倒海,五味沉杂。
“大王,能为大王作些什么是臣妾等人的荣幸,但王子理应留在大王身边以尽孝道,后妃人数众多,而太住寺又是老宫妃们的修养之所,实是不该叨扰,况臣妾等人入住太住寺也不合规矩,而大王身边又怎能无人服侍,窃以为,不如在这宫中搭建祈神之所,祈祷上苍愿我王福寿安康。”
节妃一边哭一边说,眼角偷瞄姬宫涅脸色,她早就怀疑这旨意根本就是那归王胡诌的,现在看来,更是没有疑问了。
归王——哼————
竟然敢假传圣旨,这可是你自己找死。
“爱妃,孤昨夜做了一梦,梦中遇一仙人,说孤大劫未过,凶险异常,若无妻、子祈福定然难过其关,而那仙人又说,北有山,山名太住,其脉轻灵,亦与天接,让寡人在此处开坛定过大劫。”
节妃一张俏脸刹时变的苍白无色,满眼的不可置信。
“父王,明明是那归王胡说八道,假传旨意,罪大当诛……”大王子跳将起来,他不相信自己的父亲会下这样的旨意。
“住口”姬宫涅喝道“为父亲下旨意怎可能不记得”
“节妃,你为后宫之首,又跟在孤身边多年,此事交给你处理孤也放心,这就去准备吧,三天后起程就是”说罢摆摆手,侧身向里,闭目。
节妃脸色灰败,竟然大笑起来,却如哭声,大王子骇白了一张脸,直上前抱住她大呼母妃母妃。
那节妃止了笑声,深自压抑,伏地行礼“大王、保、重,臣妾、告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