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过了十分钟左右,齐宿才从市场里出来。
薛知恩站在车跟旁,半张小脸缩在外套领口里,不知道在看哪儿,视线空空的。
齐宿凑过去第一件事便是打开其中一个冒着香甜热气的袋子说。
“我买了鸡蛋糕,你想现在吃吗?”
薛知恩:“……”
那天回来后,他在桌上看见了剩的鸡蛋糕,同样注意力像鬼一样黏着她的齐宿自然也看到她瞧了好一会儿点心铺子的鸡蛋糕。
车上。
薛知恩沉默地吃着热腾腾的鸡蛋糕,甜味和松软的口感在嘴里一点一点散开,沁着味蕾,食道,流经心脏,落至胃部。
两人谁也没提加没加联系方式的事。
就这样直到回家。
齐宿刚提着东西关上门,突然被一道蛮横的力道抵在冰凉的门板,衣襟被倏地下扯,手里的袋子骤然掉落……
薛知恩看着拿手罩住自己的唇,阻止她靠近的男人,眨眨过长的睫羽。
长睫无可避免地刮蹭过齐宿的手心,他本就面红耳赤的脸刷的更臊,抖着声说:“我说过了,我们不能再亲近了。”
“你不是向我发出邀请了吗?”薛知恩眸底氤出没多少感情的笑意。
“什、什么?”
齐宿想不起他什么时候邀请了,明明上楼的时候他都还知分寸地落后她一阶楼梯。
薛知恩漆黑的眼珠慢慢转向旁边,往下,齐宿跟着她看,掉在地上的一袋子东西里赫然有那袋香甜的鸡蛋糕。
齐宿瞬间明白了。
“我只是以为你想吃……”
“不想要回报?”
“不想要回报。”齐宿说得肯定。
薛知恩认真看了他半分钟,后退一步:“随便你。”
她离开了,齐宿站在门口,摁住激烈跳动的胸口,急促喘息着一点点蹲下身,高挺的身躯好似瞬间矮了许多许多。
没人知道拒绝她,对齐宿来说就像钝刀子割肉,连皮带血,割不断,还一直磨。
痛不欲生的。
但再难受他也必须拒绝。
齐宿缓好心脏钝痛,整理好情绪,站起身,收拾起地上的东西,去厨房,系围裙。
他今天准备做地三鲜,红烧排骨,清炒虾仁,再打个汤。
晚饭的氛围仍旧安静,甚至安静到一种诡异的地步。
他们还是例行一起吃饭、洗澡、看一场电影、睡觉。
只是在睡觉前,薛知恩把他挡在门外,公事公办地说:“邻居先生,你该回家了,没有人会一直赖在邻居家。”
薛知恩好像确实恢复了正常。
人虽冷淡,但身上的颓丧气少了,而且看他的眼神不带烦躁、厌恶了,完全像在看从未见过的陌生人。
冷淡至极。
“我……”
齐宿竟一时没有话来反驳,所以他就被赶出来了。
齐宿抱着地铺站在602门口,钥匙就在睡衣口袋里,可他立在紧闭的防盗门前毫无动作。
不知过了多久。
男人的头抵住冰冷的门,似在靠着谁,又似在听里面的动静。
就这样时间一分一秒极漫长地流逝,直到楼道从漆黑变得泛白,寂谧的世界隐约有鸟鸣响起,齐宿才动动僵硬的脖颈,掏出手机看了眼时间。
早晨六点。
再过一会儿该给知恩做早餐了。
七点。
他用钥匙打开602的门。
七点零一分零秒。
他看见睡在门口地上的薛知恩。
她睡得很沉,侧趴在柔软的地毯上,墨发顺着五官披散,睫毛闭合,阳台跑进来的一点光,像细碎的金子,零星洒在她半脸,明与稍暗的阴影并存,美得像活着的艺术。
一夜未见她了,他很想她。
齐宿学着她也趴在地上,跟她脸对着脸,身对着身,心对着心,堪称执拗地注视着她。
每一寸,每一寸,连她有几根眼睫,几根眉毛,呼吸频率几秒一次他都要记住。
或许是他的眼神太炽热,薛知恩没多久睁开困倦的眸。
一般人一觉醒来突然看到有个表情沉醉跟她面对面趴着的痴汉,不该吓得心肌梗死了,也该跳起来尖叫。
薛知恩却很平静,似乎就算看见鬼她也不稀奇。
齐宿冲着她轻轻笑笑:“你昨晚在门口摔倒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