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知恩不知道,她最近很少没胃口了。
没胃口就不吃,她不是为难自己的人。
但是某人回来看见没吃可能会很烦人。
还是吃吧……
薛知恩拿起勺子,慢慢舀起饭菜,习惯一个人很难,从习惯一个人到习惯有人陪,再重新回到一个人更难。
她应该要早点习惯。
她已经没有家人了,薛家人只让她作呕,如果要坚持下去,就要一直习惯一个人的生活。
她拿勺子的手有些生理性地发抖,她面无表情地稳住,放进嘴里几乎没有咀嚼地生咽,米粒划嗓,微疼。
要习惯四周安静,习惯孤独寂寞,习惯身后无人……
可总有人就是那么没长眼,就是那么烦人。
她准备吃第三口,门外突然响起急促的脚步声,是她从未听过地急促,接着是开锁声、开门声。
气喘吁吁的齐宿望向餐桌前有些呆滞的她,说:“薛知恩!穿外套,跟我一起!”
从听到脚步声开始,耳畔像是遽然被人按了静音键,空寂的周遭,只剩她的心跳,在滚烫。
齐宿一路下楼想了很多。
想她会不会乖乖吃饭。
是不是又偷偷给猫喂零食。
会不会一个人开燃气灶?
就这样越想越多,越想越多,想到她瘦削的身影独自守在空无一人的房子,而他却要和家人热闹团聚……
齐宿突然发现,自己这样做很过分,怎么能又把她一个人丢在家里?
他不是说不会让她一个人了吗?
她说得对,他是个骗子。
齐宿不想做真骗子。
他也想跟她变成真。
所以,他才出单元门不到一百米就拼了命地跑了回来。
使尽全力说——
“薛知恩,跟我走!”
薛知恩,我想跟你成!
跟我去见我的家人吧。
他们想成为你的家人。
薛知恩是不想去的,但齐宿把傻愣愣的她从餐桌前抱了下来,揪过薄外套,给她穿上。
穿外套两人离得近,薛知恩鼻尖蹭上他休闲外套冰冰凉凉的链条,眨了眨眼睛。
她说:“我不想去。”
人家一家团聚,她去算什么?
会很尴尬。
齐宿是不会把她一个人丢在家里的,听到她说不去,干脆一屁股坐到她身边,抱着她不撒手:“你不去那我也不去了。”
薛知恩觉得他好幼稚。
“那不是你爸妈吗?”
“没关系,”齐宿睁眼瞎说,“我是捡的。”
薛知恩:“……”
这话刚落地,齐宿兜里的手机就响了,垃圾桶捡到他的亲妈来电话了。
齐宿本来不准备接,但他妈可是个死性子,打不通就一直打。
“我跟她说一声,我不过去了。”
他刚要按接通键的手被抓住,薛知恩抬头盯着他。
“你真的不去了?”
“不去了,在家陪你。”
被她注视着,齐宿本能地低头靠近她的眼角。
没碰到。
薛知恩手心挡住他,指节瑟缩了下,像是在陈述事实,干巴巴道:“你爸妈在等你,他们应该很想你。”
齐宿灵活道:“我可以跟他们视频不耽误的。”
怎么见不是见?
就在一个小区,几栋楼的距离,他视频……
薛知恩一时竟对他无言,齐宿准备接电话,薛知恩又把他按住了,齐宿疑惑看来,很乖地放下手机。
“那我不接了,发消息给她说行吗?”
薛知恩觉得:“……你还是去吧。”
她无意识地抠抠他手腕突起的脉络,很小声很小声地说。
“我一个人没关系。”
齐宿听见了。
他的心都要软碎了。
反手握住她的手掌,眉眼低垂:“你不跟我一起去,我没法交差。”
他调出手机聊天记录,指着亲妈发的最后两条消息——
“我去不去她无所谓,你不去我一定会被她打的。”
薛知恩从来不知道在外面,小孩被爹妈揍有多普遍,听话如齐宿也没少被鸡毛掸子伺候过。
她抬抬眼睛问:“真的……会打你吗?”
毕竟齐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