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识越身躯懒懒地往后一靠,掀眸朝她瞥过来。
“偷窥得挺熟练,好看吗?”
他不问还好,一问连厘的脑子就下意识去评估所见画面。
夜色浓郁,周围的花树随着微风轻轻晃动,掠过湖面泛起涟漪的光辉。
男人松弛靠着藤椅,没系领带,衬衫最上面的纽扣解开两颗,模样慵懒。
西装是最能衬托出清冷禁欲气质的,却被他那副肩宽窄腰的身躯穿出了力量感和性张力。
好看吗?
答案显而易见。
那双狭长双眸淡淡扫过来,幽黑瞳仁,缀着疏漠。
连厘不想解释,准备离开:“抱歉,不打扰了,我先……”
靳识越嘴角勾起轻佻的弧度,“称呼也不叫,在跟空气说话?”
连厘缓慢眨了下睫毛。
你要是想改名叫空气,我没意见。
“过来。”靳识越桀骜地轻抬眼皮,有些不可一世的意味,“重新说。”
今晚梅老寿宴,不能惹出事端。
连厘思量三秒,往前走了小步。
“靳……”
连厘蓦然记起他那句‘靳先生,你在喊我,还是在喊靳言庭’,但直接喊名字又不太好,于是话到嘴边:“二公子。”
靳识越目光散漫地落在她被灯光渲染柔和的脸蛋上,轻慢道:“我不喜欢二字,换个称呼。”
怪毛病还挺多。
缄默须臾,连厘面不改色说:“靳公子。”
靳识越:“在叫靳言庭?”
靳先生、靳少爷也不行,加个二也不行。那怎么称呼?
连厘试探道:“越少爷?”
靳识越:“难听。”
“……”
真难伺候。
靳识越好整以暇地换了个坐姿,左手支着下巴,一副喝凉茶看她还能讲出什么名堂的欠扁姿态。
连厘索性把烫手山芋抛给他了:“依您说,我应该如何称呼?”
靳识越似是带着点儿好奇、漫不经心地问:“你怎么叫靳言庭的。”
明知故问。
连厘淡定说:“不一样。”
你和他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靳识越指尖弹了下烟灰,像是随口追问。
连厘看了眼立在木桌上光滑的鹅卵石,少许,移动视线,望着靳识越说:“识越哥?”
靳识越不置可否,被夜色浸染深邃的瞳眸上下扫视她。
片刻,他伸臂至水晶烟灰缸,掐灭烟头。
“叫我三个字,叫靳言庭一个字。会不会太为难你了?”
男人突如其来的‘体贴’,连厘一时半会难以消化。
她看见他手掌覆盖住桌上的鹅卵石,修长完美的手指,骨节明显,手背隆起的青筋宛如小型山脉。
靳识越慢条斯理起身,迈着长腿从连厘眼前走过。
连厘刚松口气,靳识越回头懒洋洋喊她:“还不走,打算趁夜黑风高钓鱼?要不要给你准备鱼饵。”
连厘瞧了眼黑不见底的湖水,这么冷的天,鱼都被冻死了。
傻子才在这里钓鱼。
连厘抬头望向靳识越,说:“你先走吧,我自己再待一会。”
“再待一会儿。”靳识越薄唇微讽一扯,“然后不小心出意外,我就是嫌疑犯。”
“……”
这男人上辈子是砒霜做的吧。
不然就是砒霜精转世。
靳识越抬腕看眼腕表,“给你半个小时。”
随后,像个大爷似的,闲适坐在藤椅上。
连厘站了半晌,觉得腿酸,也不为难自己,拉过他旁边的藤椅坐下来。
她余光瞄向身畔的男人,他垂着眼在看手机,脸庞半明半暗,辨不清情绪。
连厘两只手摁在两腿侧的椅子上,悄悄抻平双脚,活动脚踝。
靳识越单手握着手机敲字,若有所觉,剔了眼过去。
连厘自自在在坐了十来分钟,才起身跟在靳识越身后回去。
周围的灯光昏暗,她小心翼翼地沿着湖边走。
靳识越漫不经心上下抛了抛手里的鹅卵石,忽然停下来,回头,手腕优雅一转,鹅卵石从他手里脱离,在空中形成一条抛物线,最终落至湖中心。
男人毫无征兆地止步,而连厘一只脚已经踏出去,来不及停下脚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