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哪怕知道迟绪十有八九又在吓唬人,林霁予还是正了正色,“迟绪,小事可以做,大事不能,我捞不出你。”
迟绪闻言,眉梢悠悠挑了一挑,“我就说么,警局的朋友打电话和我说有人保我,是你。”
要不然……她应该不会只被问一次话。
轻而易举就从许志斌这件事里跳脱出来,怎么着也得问问突发奇想请两个人去日夜不停地跑滴滴,没业务时也要去各大酒店停车场瞎溜达,究竟是什么用意。
又或者……许志斌表现出病态的一面,她难道就这么乖顺?一点别的想法都没有。
做过功课的迟绪了解得实在不少,故而到现在,她可以毫不犹豫把林霁予和这件事连接起来。
林霁予当真选了她,哪怕这件事违背了她老实本分的原则。
“是我,只是去打了个招呼,说你年纪小,也算受害者,没必要反复折腾。”林霁予给迟绪倒了一杯菊花茶,“能结案的时候,有些事难得糊涂。”
天下间有查的清楚明白的事,但不清不楚的事也不在少数。
“你……”迟绪微微一怔,好久才展颜一笑,“你有时候让我挺意外的,非亲非故,萍水相逢,你做到这个程度且不要回报,不知是傻的可爱还是笨的可以。”
“或许吧,但这件事实则又微不足道。”林霁予甚至只付出了一顿饭的代价,“迈过那个坎,突然发现,也没有自己想象的难以接受,尽管这顿饭我还没去吃。”
至于为了让她应下这顿饭,林家人要怎么打点——
这不在林霁予需要考虑的范围,尝试当了十年最普通的人,然而再过去十八年,每一日都是人之骄子。
想做的事,想得到的东西,永远轻而易举。
“也可能,单纯的是你。”林霁予淡淡一笑,“我举手之劳,你却总惦记,迟绪,没有你想的那么严重,对林家而言,找关系不需要费时费力,像我给你倒这杯茶水一样简单,也像你给我减房租那样容易。”
“行吧,”迟绪释然得也快,她向林霁予举了举杯,“我没经历过你的环境,在我的成长经历里,这些都需要搭人情,所以这个人情,我也记下。”
老板娘端着两碗面上来,林霁予把黄鱼打面推到迟绪跟前,“想还这个人情,珍惜自己一些就好,迟绪,世上没什么事比爱惜自己更要紧,总有人会期盼你好好活着,哪怕那些人不在人世。”
迟绪沉默不语。
她深知林霁予这话必然是有感而发,不一定是单纯说给自己听。
她安静挑着面条里的几条小黄鱼,林霁予却把自己碗里迟绪爱吃的配菜挑到小碗里,一并给了她。
迟绪淡淡觑了林霁予推来的小碗,这人细致,连虾都会剥好壳,放到碗里。
至于她自己……好好一碗有虾有贝的三鲜面如今成了三不像,偏偏还吃得挺开心。
迟绪低喃一句:“傻不愣登的,难怪这么好骗。”
不知怎么又变成她好骗的林霁予:……
“你一直以为罗一冰骗我,其实也不算,我在她身上也得到了我想得到的。”林霁予想了想,还是决意说清,“那段时间我才从林家出来,是她带着我去看了外面的世界,说起来,我并不介意她在外相亲,也不责怪她选了别的路,只是遗憾我们不能和平说再见。”
“那我看你那天哭哭啼啼一副要死要活放不下的样子?”迟绪抬眸,“现在说得人模狗样的,当天也不知道谁哭着喊着要一起私奔的。”
林霁予:……
说完,迟绪仍觉不够,继续扎心,“还有啊,下次想和人家说这些话记得别挑我在场的时候。”
她挤眉弄眼:“只是遗憾我们不能和平说再见,有本事当天别喝的醉醺醺的还叫我伺候,现在倒是漂亮话一套又一套了。”
林霁予:……
她有些头疼的放下筷子,揉了揉额角,“我要怎么和你解释,是当时……”
“我明白。”迟绪把配菜吃完,彻底饱了,她算好价格扫码结了两个人的单,“气氛到了,应该要难过一场的,做完最后一场戏你就能告诉自己,所有该做的都做了,是罗一冰不要你,对吗?”
眸光在空中交汇的那一瞬间,林霁予心颤了颤,她不知迟绪是有心还是无意,然那些话的确道破了她的想法,她就是这样一个——
要走完所有流程的人。
只有把最后一步流程走完,她才能对罗一冰毫不留恋地说再也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