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家本是后蜀的名门,祖上曾位列三公,权倾一时。传到叶务观曾祖父这一代,朝中失势,地方官员洗牌,加之连续三代子孙不贤,竟无一人取得功名,家族就逐渐衰落了。
叶务观的父亲是上门女婿,家道中落,他们不愿继续搅在京城漩涡之中,于是辞别家族,离开京城,择地隐居,在乡下生下叶务观。
叶家虽然落魄,到底也是大户,叶务观从小就饱读诗书,父母还会从京城请故交好友一叙旧情,所以叶务观到底是学到了真才实学的。叶家夫妇也仔细考虑过让他出来考取功名,或许能重振叶家,终究还是不愿后人纠缠到政斗党争中去。叶务观的前二十五岁都是在山林间度过的。
四年前法教作乱,叶宅地处偏远,幸而未遭战火,但法教引发的瘟疫还是夺去了叶家夫妇的性命。叶务观安葬父母后,更是对外界无比恐惧,搬家到了更深的老林中,和“雪儿”相依为命。
叶务观一手牵着缰绳,一手不住地挥舞着马鞭,指着四周的山峰、树林,一一做着介绍。这里的山山水水都留下了他和雪儿的记忆。
在叶务观的讲述下,李火旺和白灵淼仿佛看到两个天真的孩子在山涧摸鱼戏水,看到在树冠上猴子一样荡来荡去的少年,看到明月映照下波光粼粼的水塘。
叶务观越讲情绪越开心。他的脸上满是回忆的甜蜜。从他的讲述中,白灵淼敏锐地察觉到,他对这位“雪儿”不仅仅是姐弟亲情。
“李道长,看那座巨石,那里,那株老松树旁边。小生八岁那年,曾和雪儿一起爬上去玩。当时初生牛犊,年少无知,哪知道向上爬的时候踩落了几块石头,没了落脚点,下来的时候停在了半道,上不去也下不来,急的小生哇哇大哭。
“还好有雪儿在。那时小生家就住在那边的山脚,也就十几里路,后来天遇不测,落石砸坏了屋子,才迁到现在的宅子。她跑回家告知家父家母小生受困,这才救下小生的性命。”
白灵淼递给李火旺两只削好的苹果,小声告诉李火旺分一只给叶务观。叶务观道谢之后就接了过来。
“当时雪儿多大?”白灵淼问道。
“雪儿比小生大一岁。小生出生的时候雪儿就在家里了,家父生前曾说是在一个雪夜,听到婴孩儿啼哭,捡回了雪儿,所以给她起名叫‘雪’。”
“那,你这次回家是要接雪儿出来吗?”
叶务观神色忽然落寞,拿着苹果的手也停了下来。
白灵淼小心翼翼地说:“对不起,雪儿她是不是……”
二神在白灵淼心里悄声嘀咕了几句话,令白灵淼极为沮丧。二神告诉她,刚刚她跑出去看了一圈,方圆五十里,除了这两架马车,再没有任何一个活人。
叶务观摇了摇头,说:“小生不知道她还在不在。去年染煞令起,小生性情大变,和她相处时闹了很多不愉快。
“那天雪儿对小生大打出手,小生也一气之下下了山,入了伍。不怕白夫人笑话,小生胳膊上这些印子都是雪儿留下的。”
说着,叶务观卷起袖子,露出右手小臂上十几道又细又深的伤疤,像是被锋利的指甲抓伤的。
白灵淼看到伤疤,轻轻咦了一声。李火旺心里却想:“这位雪儿姑娘染了煞下手也这么狠啊。”
“补天之后,小生祛除了煞气。京城几位旧友、行伍的几位同袍组了个学会,想联合作一部史书,邀请小生,小生推辞不过,才拖到了现在回家。
“小生染了煞气的时候对雪儿确实粗鲁,雪儿生小生的气是应该的。只是事出有因,小生也是身不由己……”叶务观十分沮丧,咬了一半的苹果放在身边,右手不住地捻着衣角。
“叶兄,不必多想,雪儿一定还在家中等你。”李火旺鼓励道。
“是啊是啊,叶兄弟,雪儿一时生你的气,肯定不会放在心上,看到你回家,高兴还来不及呢。”白灵淼带着担忧也鼓励道。
不知不觉,两车行至一处岔道口,同行的路到了尽头,到分别的时候了。
“李道长,萍水相逢异乡客,人生相聚终有别。小生这就回家去了。李道长,小生有个不情之请,可否为小生卜上一卦?小生离家越近,心里越没有底气。”
叶务观虽然尽力想装出平静的样子,可局促不安的手、微微颤抖的嘴唇,暴露了他的内心。看着他失魂落魄的样子,李火旺有些于心不忍。他凑在妻子耳边,轻声商量了一阵,白灵淼当即便点头同意。
“叶兄,我看你心神不宁,正好我们夫妻闲来无